徒汶斐唇角一勾,壞壞的拈了拈手指,沒說話。
林謹玉“哦”了一聲,笑道,“怪道穆大哥那一手的老繭子。”
“自個兒知道就成了,你可別刺激穆離,別看他話少,心眼兒可不少。”徒汶斐不斷得給林謹玉夾菜,一心想把林謹玉快快催大。
林謹玉不管啥時從沒說有吃不下飯的時候,他素來心胸寬闊,再說姐姐出嫁也是大喜事,由於林黛玉是個宿命式的人物,他真是擔驚受怕姐姐嫁得不好,聽說穆離是個死心眼兒,不禁笑道,“穆大哥到底不是俗人哪。聽你這麼說,我也能安心吃飯了。”原來自己家撿了個大便宜,幾口扒光了飯,叫了丫環來添。
“嗯,小斐,那你說穆大哥知不知道怎麼做啊?”林謹玉支著下巴問,嘆道,“這潔身自好是好事兒,經驗上就差些了。”
“來,你看這魚頭多鮮啊,趕緊吃,別冷了。”徒汶斐心道,人家穆離又不是傻的,這種事兒還用人教嗎?酸溜溜的說,“舅舅不是送了你兩匣子春宮嗎?你轉送給穆離算了。”
林謹玉賊兮兮的從下往上瞄著徒汶斐俊秀的臉龐,嚥了幾滴口水,得意的問,“是不是吃醋了,小斐斐?你真是淨給我出餿主意,我可是穆大哥的小舅子,當然得保持端正可靠的形象,怎麼能送人這些東西。再說了,先生送的那些春宮了,別提多精緻了,外頭市面兒上買都買不到的。”摸了摸徒汶斐捏著筷子的小白手,色眯眯的說,“別急啊,等我十八,咱們試試啊。”
“死包子,吃你的吧,話真多。”徒汶斐打掉林謹玉的手,忍不住笑道,“差不多就行了,你這是第幾碗飯了?”
“三碗。”
徒汶斐瞧了那瑪瑙小碗兒,幸虧碗小,成日間吃這麼多,怨不得胖呢。
林謹玉累得夠嗆,用了晚飯梳洗後就上床睡了,見徒汶斐沒走的意思,爬上自個兒的床,打了倆哈吹,也隨他去。
不知薛家是怎麼想的,跟林家同一個日子辦喜事,親疏且不論,榮國府眾人也情願去東安郡王府喝喜酒,東安郡王府裡請的都是啥郡王公侯朝中數得上號的人物,梨香院有啥,商賈人家,店鋪掌櫃。貴賤之別,猶如天壤。
便如王夫人這種被賈母指派到梨香院幫忙的人,守著一屋子粗俗勢力的商人婆娘也禁不住生出幾分鄙視。只稍坐了片刻,就以身子不好告辭了。王夫人經此大難,唸了幾個月的菩薩,心裡總算是清靜了些。瞧著梨香院薛家交往之人,亦生出幾分感嘆,老太太對自己挑剔,對寶玉是當成心肝子一般,看不中薛家果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今日府中清靜,大半的主子都去了東安王府吃酒,賈母年紀大懶得動彈,命園子裡的婆子守好了門口,薛家大婚,萬不能讓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去園子裡,也不叫李紈過來伺候,只命她看緊了姐妹們。王夫人去賈母房中時,賈母正在同鴛鴦幾個摸骨牌,聽人通傳,賈母垂眸命人散了局,叫王夫人進來。
賈母人老成精,瞧王夫人的臉色,心裡忍不住冷哼,卻是慈藹的笑問,“他姨媽家的喜酒可熱鬧?你怎麼這般早就回來了,這個時辰,還沒吃酒吧?”
王夫人低頭強笑,“人挺多,媳婦是清靜慣了的,覺得吵了,還是回來念念經,心靜。”
賈母笑問,“都來了些什麼人哪?”
王夫人約略說了,賈母嘆道,“這回你可是明白我的苦心了吧。我就這一個寶玉,他不僅是你的命根子,更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你那些心思,我豈有不明白的?你一心覺得跟薛家親近,何時真為我的寶玉想過?你瞧瞧薛家交往的都是些什麼人,可是能跟咱家門戶相對的?於寶玉仕途可有半分益處?遠的不比,薛家還好意思跟林家一天辦喜事,人家林家一百四十八臺的嫁妝,比鳳丫頭當初猶勝三分,他薛家呢,娶個媳婦不過八十臺,頂不上人家個零頭兒;林家交往的都是什麼人,當朝郡王相輔,無一不是朝中重臣。是這樣的親戚拿得出手,還是薛家掌櫃說出去好看?你呀,只一心實誠,因他家,連累得咱家娘娘在宮裡沒臉,遭了這般大難。”說著,賈母掉下淚來。
王夫人已經跪在地上,握拳捶胸,泣不成聲,“老太太,媳婦真是油脂蒙了心。媳婦對不起您,更對不住娘娘同寶玉,媳婦真想拿我這條命抵了娘娘的罪過,娘娘是受了我的連累啊。”
賈母擺了擺手,鴛鴦輕柔的攙了王夫人起身,王夫人坐在椅中,猶自哀泣不止,賈母嘆道,“如今咱們與林家已至此處,多說無益。我只盼你能明白些,我還能有幾年光景,你日後能指望的不就是寶玉嗎?你出身大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