輜重。”
“這……”放著皇帝身邊的秘書正字不做,卻去滄州軍中做個帳房先生,馮吉心中本能地產生了一股抗拒之意。但很快,他就將這股不該有的心態壓了下去,衝著自家父親鄭重拱手,“孩兒明白了,孩兒明天一早就過去。”
“嗯!”馮道滿意地舉起酒盞,深深飲了一大口,然後對著燈光,輕輕搖晃裡邊的酒漿,“老夫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草木有枯有榮,四季輪迴交替,老去的終歸要老去,新人終歸要換掉舊人,此乃天道,誰也改變不了,爾等好自為之!”
他今年七十有四,歷仕後唐、後晉、遼國、後漢、大周,前後伺候過十幾個皇帝,享盡了榮華富貴,也看膩了亂世當中的殺戮血腥。原本以為這輩子就稀裡糊塗混到底了,誰料想,臨到老,卻又發現了亂世即將結束的端倪。如此,他怎麼可能不努力再多活上幾年?看九州重整,看兒孫們如何在太平年月大展身手!
四兄弟知道老父今完喝酒喝得有點猛,不敢再囉嗦,小心翼翼岔開話題,一邊閒聊,一邊開動筷子,陪著馮道將晚餐吃完。然後各自回房去整理思路,小心翼翼地去謀劃未來。
第二天一大早,馮吉便帶了幾份馮道親筆所做的字畫,去了鄭子明府邸拜訪。本以為自己得了老父的指點,可以搶佔先機。誰料歸德侯府的大門口,早已擠得停不下來馬車。好在歸德侯府的大總管寧採臣,跟他曾經有過數面之緣,悄悄地領他從側門進去夾了個塞兒,才不至於從早晨等到日落。而那鄭子明,也的確還念著馮吉當年冒死替石重貴向中原傳遞禪位詔書的舊情,弄清楚了此人的來意之後,當即就答應,想辦法將此人調到自己帳下擔任記室參軍之職,只待明年開了春,一道建功立業。
懷著幾分興奮與忐忑,馮吉與其他幾位得到承諾的官員們,分頭下去準備。數日後,果然就等到了朝廷的聖旨和新的任命文書。然後又在忙碌中過了一個年,不等黃河上的浮冰完全融化,便登上了大船,揚帆而下,先取水路前往博州湖。然後又在湖的北岸換了戰馬,風馳電掣趕向滄州。
馮吉和其他十幾個剛剛調到鄭子明麾下的文武原本以為大夥搶先一步出發,是為了替皇帝陛下御駕親征做開路先鋒,因此個個都興奮得心潮澎湃。然而眼看著隊伍就穿過了滄州城,又直接奔向了東海之濱,才忽然發覺各自先前的判斷肯定有誤。可到了這時候,卻是誰也沒膽子再打退堂鼓,否則即便鄭子明好說話,前來擔任明法參軍的符昭義,也饒不過他們。
不過,鄭子明也沒讓大夥擔心太久。將隊伍在東海畔一處秘密漁港裡安頓下來之後,立刻把所有六品以上文武官員招進了中軍帳。指著一幅巨大的輿圖,揭開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各位同僚,各位兄弟,廢話鄭某就不多說了,此戰,乃是雪恥之戰。陛下會帶領禁軍和殿前軍,北上太原,親自充當誘餌,替我等引開偽漢、幽州韓氏和遼國三國兵馬。而諸君與鄭某,本月十五日,將從此港登船,取海路直撲泥沽,再逆著漳河與桑乾河,水陸並進,一鼓作氣拿下幽州韓氏老巢!”
“啊——”馮吉等新來者頓時人人都被驚了個目瞪口呆。而趙匡胤、高懷亮、潘美、陶大春、李順兒等人,卻早就盼著這一天,紛紛站直了身體,大聲回應道:“遵命!我等但憑大將軍驅策!”
“啊,遵命!”馮吉和其他一干新調入鄭子明帳下的文武見狀,也只好硬著頭皮附和,“我等,我等願唯大將軍馬首是瞻!”
“好!”鄭子明微笑著衝眾人點頭,旋即起身抓起第一支令箭,“雲麾將軍將軍高懷亮,忠武將軍潘美聽令!”
“末將在!”高懷亮和潘美二人毫不猶豫各自上前一步,並肩向鄭子明施禮。
“你二人領海舟十艘,沙船二十隻,滄州軍第一廂五千弟兄。三日後清早率先出發,取了泥沽港,替主力肅清所有登陸障礙!”
“遵命!”高懷亮和潘美興奮異常,回答聲音格外響亮。
“宣威將軍陶大春,定遠將軍李順聽令!”鄭子明衝二人笑了笑,嘉許地拿出第二支令箭。
“末將在!”陶大春和李順兩個也乾脆利落的出列行禮,靜候自家主帥調遣。
“你們兩個領海舟四十艘,騎兵三千,戰馬六千,做第二隊。登岸後,稍事修正,立刻沿著漳水向西展開進攻,五十里內,所有軍寨和私堡,一併拿下勿論!”
“是!”陶大春和李順上前接過令箭,滿臉自豪。
“壯武將軍王全斌,明威將軍楊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