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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痛過之後,他反而給刺激出了幾分野性來。把心一橫,大聲道:“你說得對,大不了是一個死。老子說不定還能史冊留名呢!三兒,走,去東門。就不信整個縣城裡,就沒一個帶把的男兒!”

“嗯!老爺!”書童何三兒抬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淚,啞著嗓子回應。與師爺曹參一樣,他也是即便活著逃出縣城,也得餓死在外邊的貨。所以只能留下來,和自己的東主一起賭命。

整座縣衙裡僅有的三個男人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抄近路,穿衚衕,直奔東門。果然,在靠近門口兒半里遠街道上,看到了已經堵成了疙瘩的逃難人流。

三、四輛翻在地上的馬車,將城門塞得滿滿當當。一些手腳麻利的壯漢已經爬過了車廂,正在為了搶先一步出城而你推我搡。一些心裡頭著急上火卻死活擠不到城門附近的衙役和軍漢,則揮舞著鐵尺和兵器,對著周圍的爭路者大打出手。

“哎呀,直娘賊,你敢打老子!”

“狗孃養的,沒膽子殺賊,卻敢朝老子身上招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白眼狼,把平時吃大夥拿大夥的,全給吐出來!”

“打,打死他。大不了大夥一起死在這兒!”

“揍他,揍他,打得好……”

其他堵在門口的百姓,也不全是逆來順受之輩。見軍漢和衙役們,這個時候還想騎在自己頭上拉屎,頓時怒不可遏。抄起挑著細軟的扁擔和防身用的解手刀,就跟軍漢衙役們對戰了起來。一時間,打得城門四周哭喊連天,越發亂得不成模樣。

“別,別打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麼本事。有種的,跟我去殺賊守城門!”縣令何晨羞得面紅過耳,扯開嗓子,衝著酣戰中的雙方大聲招呼。

沒有人肯接受他的動員,周圍的環境太嘈雜,他拼盡全身力氣所發出的聲音,轉眼就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你們,你們幫我喊 ,喊啊!是男人的,別窩裡橫,一起去殺賊守城門!”何晨急得滿眼是淚,一手扯住自己的師爺,一手扯住自己的書童,大聲請求。

“別打了,窩裡橫算什麼本事?這麼大個縣城,難道就找不到一個男人麼?”話音剛落,耳畔忽然響起一聲炸雷。有個八尺來高,卻做商販打扮的漢子,縱身跳上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大聲奚落。

正在惡鬥中的雙方都愣了愣,手腳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還沒等眾人想好該如何還嘴,不遠處,又有人冷笑著奚落道:“嘿,都說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我還專門找人問荊軻的廟在哪?結果,結果荊軻的廟沒找到,卻看到了一城的孬種!”

幾句話,聲音算不得太高,卻是難得地清晰。非但把正在交戰的雙方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連已經爬過馬車的逃命者當中,都有人停住了腳步,訕訕地回頭。

“怎麼,趙某說錯了麼?這麼多男人,卻跟婦孺爭相逃命,不是孬種又是什麼?”質問的聲音,還是來自同一個位置。說話者是個二十出頭,麵皮白淨的公子哥。身邊站著一名輕紗遮面,修身長腰的同伴。看到把大夥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過來,二人笑了笑,齊齊朝馬車上商販打扮的漢子拱手。

站在馬車上做商販打扮的漢子微微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先拱手迅速還了個禮,然後扯開嗓子向四周大聲提議:“大夥這麼亂哄哄的逃,全都得被土匪堵在城裡頭。何不留一部分人去關了西門,拖住匪徒。讓老弱婦孺,先從容地打東門離開?”

“對,年青力壯的,跟本官去守住西門,拖住土匪。讓老幼先從東門離開!”縣令何晨如即將渴死者忽然喝到了甘霖般,精神大振。揮舞著胳膊,朝周圍的子民發出動員。

他的聲音又尖又高,身上的官袍也很是醒目,然而,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響應。擠成一團的人群中,大部分百姓都繼續拼命地朝門口擠去。只有七八個身穿長袍的行商,轉過頭,衝著站在馬車上的漢子喊道:“柴大郎,你說得好聽。你是男人,你自己帶著夥計去給我等斷後啊!別糊弄著我等去守西門,你自己先從東門走了!”

“柴某當然要親自去斷後!”站在馬車上的漢子笑了笑,絲毫不以同行們的擠兌為意。“不信爾等且看,柴某手下的夥計,有哪個擠在了門口?!”

聞聽此言,眾商販立刻舉頭四下張望。果然,亂哄哄的人團中,未曾看到一個屬於柴氏商隊的面孔。而自己麾下的夥計和刀客,卻不是擠丟了帽子,就是被扯破了外衣,一個個像個叫花子般狼狽不堪。

“柴某此行帶了十車茶餅,還有其他雜貨二十餘車。現在柴某願拿出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