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抱著好兒跑進大門,雨點就串成了雨簾,常四嬸忙打了雨傘過來,將母女倆迎進上屋。
“這鬼天氣,娃兒拉尿都沒這麼快。”常四嬸把雨傘擱在走廊下,笑說著走進屋。
“四嬸,四叔他們呢?”溫氏沒瞧見常四叔和常歡父子,瞥眼東廂房垂放下的門簾,知道蒙氏有陪小閨女午睡的習慣,於是放輕聲問道。
常四嬸也低了聲音道:“去地裡了,他們帶有蓑衣,沒事。”
溫氏就把餅乾袋子遞到常四嬸手中,“這是特意多做出來給娃兒們做零嘴的,我拿些過來給四兒六兒。”
“哎喲,這可使不得,你這餅乾做起來不容易,賣得可貴了,咱不能糟蹋你這餅乾。”常四嬸不願接,推回溫氏手裡。
溫氏笑道:“再貴也是給人吃的不是?我也沒多拿,就一斤,再說四兒六兒也愛吃。”
好兒在旁道:“常奶奶,您就收下吧,要是您覺得不好意思,等到天冷的時候,您多賣點兒稻草給我們家不就好了。”
“你這張小嘴喲。”常四嬸看向好兒的眼神充滿了喜愛,接過餅乾,“得,我就收下了,等到冬天,常奶奶家的稻草都賣給你們家。”
閒聊了幾句,溫氏委婉地把話題轉到常樂身上。
“四嬸,我這趟過來,是因為聽到一點關於常樂的風聲……常樂在彭城,不是一直好好地嗎?過年人雖然沒回,可也託人捎帶了不少年貨和銀錢回來。我這心裡就納悶,擔心,過來問問是咋回事。”
常四嬸臉上的笑容沒了,愁緒籠上臉龐,她低嘆一聲,緩緩道:“你是聽德興說的吧?小樂子他出了啥事,我們如今也不清楚,那黃永財說,他去小樂子租住的地方,也是大門緊閉,沒見著人,向旁人打聽,都說幾天前搬走了。我和他爹,昨夜一宿沒睡好……你說這,錢虧了,人也不知哪去了,我心裡越想越憋得慌啊!萬一小樂子他……”
常四嬸說到末,眼圈泛紅了,她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那眉眼之間,只剩下對兒子的擔心和牽掛。
溫氏輕握住她手,安慰道:“四嬸,您別亂想,常樂他人好,心腸好,老天保佑,不會有事的,也許他是帶著弟妹和娃兒在回來的路上,興許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既然鋪子不做了,住處也退了,指不定明兒就回到家了。”
好兒靜靜地聽得專注,生意失敗了,虧損很多錢,會不會想不開然後做出傻事來?好兒在腦海勾勒出常樂的形象,再聯想他的為人,覺得應該不會發生那樣的事。那麼,可能如溫氏所言,有什麼事耽擱了,暫時沒回來。
可是,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家眷,有行李家當,鋪子轉手了,住處給退了,那麼這些天他們住哪?住客棧嗎?
這過時陣雨沒下多久就停了,天空重新放晴,那藍色像被洗刷過一樣,澄淨得不帶一絲雜質,雨後的風帶了舒爽,撲進屋裡,捲走了雨前的鬱悶。
從常家出來,東廂房依然毫無動靜,好兒在心裡想,常家的大兒媳,午睡得可真香沉。
雨後的空氣,帶著濃郁的泥土氣息,母女倆慢慢走在田邊小路上,好兒突然有種預感,常家的新房,起不了了。
溫氏忽然道:“好兒,娘跟你說個事兒。”
好兒仰頭問道:“娘,什麼事?”
“好兒,咱們先做個最壞的打算,如果常樂把錢虧沒了,還欠了債,咱們到時候,幫扶他一把好嗎?”。
好兒點頭,“好,咱們儘自己能力幫樂叔叔。”
常樂給她們的幫助,是錢財無法衡量的,好兒在心裡一輩子感激這位大恩人。恩人有難需要幫助,她們一定是當仁不讓,哪怕散盡她們現有的一切,也不會搖頭說個不字。
活了兩世,不敢說見盡人世間百態,但好兒知道,這世間,最難得就是真情,不摻雜各取所需、心懷企圖,只純粹本著內心的真情。
在常樂身上,好兒感受到了這樣的真情。即便傾盡所有回報這樣的人,好兒也覺得值得。
寅時中,溫氏悄然起床,洗漱後下米煮粥,當廚房裡飄起粥的清香,萬永林、徐大才也到了。
貴順酒樓、旺角酒樓都定在今天早上來拉菜,數量很大,他們都比往時提早了時間過來幫工。
換了草鞋,挽起袖子,三人在菜園子忙碌地摘起菜來。
夏天的天亮得早,卯時未到,天邊就很亮堂了,這個時候的清風送爽,最是宜人,好兒尚在夢中,風兒吹起薄薄的窗簾,透過蚊帳鑽進床內,好兒愜意地翻了個身,半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