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我說。
因為我們逃過了那麼多的困難,因而我非常輕率地自信我們會找到球體的。
我沒有聽清他的回答。
“什麼?”我問。
“沒關係,算了,”他回答,然後我們繼續默默地向前趕路。
我估計那個傾斜的側坡路,連同它的曲度考慮在內,大概有四五英里長。它上升的坡度,要是在地球上,幾乎陡峭得無法攀登,但在月球上,向上邁步卻很容易。在整個那一段逃跑路程中間,我們只見到兩個月球人,而且一見到我們就急忙跑開了。顯然,它們已經聽說了我們的力量和兇暴。我們向坑外走的道路是意想不到的容易。螺旋形的坑道變直了,成了陡峭上升的隧道,隧道的地面上有許多月球怪獸的足跡,隧道和巨大無比的穹頂很相稱,又直又短,以致沒有絕對黑暗的地方,並且很快就變亮了——這隧道通向外部的開口出現了,很高很遠,也很明亮。它像阿爾卑斯山的陡峭斜坡,上面戴著那種刺刀樣的灌木叢形成的毛冠,這些植物長得很高,但現在已經毀了,幹了,死了,在太陽襯托下形成許多尖刺形的剪影。
非常奇怪,不久以前對我們人類還似乎是怪異可怕的植物,現在居然使我們帶著一種流放者重返家鄉時見到本鄉本上的感情來看它。我們甚至連那種稀薄的空氣也表示歡迎,儘管它曾使我們跑步時氣喘,使我們說話不再像平常那麼容易。
我們頭頂上的日光圈變得越來越大,離我們較近的隧道全部沉入一圈辨別不清的黑暗之中。我們看到那些死去的刺刀樣的灌木叢一點綠色的痕跡都沒有了,而只是棕黃色,乾枯和緊密。高處的枝幹高得看不見,只有它們的影子形成密密交織的圖案落在滾倒的岩石上。就在隧道口的邊緣上有一片寬闊的踐踏出來的空間,那是月球怪獸出入的地方。
我們終於走出隧道、踏上這塊空地,走進了打擊我們,壓迫我們的光和熱之中。我們忍受著這種痛苦,走過開闊地帶,爬上一個灌木叢中間的斜坡,最後在一大塊扭結的熔岩的陰影下面的一塊高地上坐下來喘息。就在這陰涼下,覺得岩石也是熱的。
空氣極熱。我們感到身體非常不舒服。雖然如此,我們總算脫離了那種夢魔狀態。我們好像重新回到自己的本土,坐在星光之下。在下面陰暗的通道里和巖縫裡逃跑的恐怖和緊張,已經完全一掃而光了。只就對付這些月球人來說,最後這一次戰鬥使我們對自己充滿信心。
我們幾乎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剛從裡面爬出來的那個黑色的洞口。就在那裡面,在一種藍光裡——這種光目前在我們的記憶中似乎僅次於絕對的黑暗——我們遭遇到的事情像是人類瘋狂的玩笑,那些戴頭盔的生物,我們擔驚受怕地在它們前面行走,我們服從它們一直到我們無法再服從。我們還看到,它們像蠟做的那樣被砸爛,像糠秕一樣地散了,像夢中的生物那樣逃了,消失了!
我擦擦眼睛,懷疑我們是不是由於吃了那種菌蕈而睡著並且夢見了這些東西。忽然我發現我臉上有血,然後又發覺我的襯衣粘在我的肩頭和手臂上,而且很疼痛。
“他媽的!”我說著,用手探索地去摸我的傷口。忽然,感覺遠遠的那個隧道奇%^書*(網!&*收集整理口,像一隻大眼睛盯著我們。
“凱沃!”我說,“它們現在準備幹什麼?咱們準備怎麼辦?”
他搖搖頭,目光凝視著隧道。“誰知道它們會幹什麼呢?”
“那就要看它們對我們怎麼想了,我也看不出我們從何猜起;同時也要看它們還有些什麼手段。就像你說的,凱沃,咱們只不過剛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邊緣。在裡面,它們也許什麼都有。即使就用那種發射的東西,它們也許會對我們很不利。”
“可是,總的來說,”我接著說,“即使我們不能立刻找到球體,我們還有一個機會。我們可以堅持下去,就是堅持過夜也成。我們可以再下去,再打一仗。”
我思索著向四外觀看。由於灌木叢生長得異常迅速、後來又變乾枯,因而景物的性質完全改變了。我們所坐的那個石脊是在高處,能夠俯視隕石坑廣闊的遠景。我們看到這時是月球下午深秋的景色,一片凋零和乾枯,隆起的長長的斜坡一道接著一道,放牧過月球怪獸的原野被踐踏成一塊塊棕色。在遠處,一群月球怪獸在打著瞌睡,曝曬在太陽的光焰之下。這些分散的怪獸形體,每一條身側都投下一個影子,就像沙丘旁邊的羊群。但是,連一個月球人的影子都看不見。我無法猜測,它們是不是在我們隊裡面的通道出來時逃跑了,還是它們習慣把怪獸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