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雙眸定在我的身上。
“哦。”我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便不在說話。
楚源和楚莫探究的眼神在我身上環繞半天,最後還是無奈的收了回去,屋內一時間安靜下來。我在思量他們,他們在評估我,暗流湧動。
思緒點點滴滴匯攏,一個大膽的猜測呼之欲出。
“我想看國師密錄。”
六百年生活的點點滴滴,詢問楚莫他們不若自己來看個仔細,有關耀的命軌,有關移魂。
楚莫和楚源思索再三,還是應了我的請求,躲過眾暗衛,將我送進國師俯書房,移開書架,開啟密室,取出厚厚的幾本密錄。其擺放之地機關之精巧,讓我咂舌。
六百年國師精華就這麼擺放在我眼前,深吸一口氣,靜下心,抽出最古舊的一本,細細閱讀。
紙張酥黃,指尖翻過,歷史就這麼從我手中流淌而過,從六百年前到現在,那被埋藏的耀國歲月的真實,黃金權勢堆徹背後的黑暗,國師記載中言語間對耀的恐懼,還有少數叛逃國師對自由的渴望,對此逆天之舉的抨述,以及後來國師親眼所見背叛者的下場,無不悽苦無比,生不如死,如入人間地獄。
一頁頁一篇篇,構成一部龐大的國師泣血史,血脈糾結的黑暗,摯愛分離的苦痛,無語沉淪的哀傷。
那一刻突然明白楚莫眼中對於這份血脈的驚懼,他說的對,流淌著這份血脈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窗外的天被厚厚的黑幕所包裹,冬日的夜月暗星稀,看起來一片漆黑可怕。我的手覆上隆起的腹部,感受著裡面的心跳。呆坐了半響,緩緩立起。楚莫一臉擔憂的握住我的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我們都知道任何語言在此時只會顯的蒼白無力。
“楚莫,帶我回你的府上吧。”我閉著眼靠在楚莫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點點溫暖,“我餓了。”
“知道。”楚莫柔和的抱起我,楚源將披風覆蓋在我身上,支起傘,送了我們上馬車。
雪不知何時,又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
馬車一路駛的很慢很平穩,我縮在楚莫的懷裡對著他的胸膛輕輕呵氣,白色的氣體散開,最終不見。腦中與其說是一片空白,倒不如說是很多東西擠在一起,塞的滿滿,可是偏偏又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抓起,讓人有點茫茫然。
“月兒。”楚莫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有點遲疑,“你還好麼?”
“嗯。”我縮了縮身子。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告訴你這些,連我自己有時都覺得害怕,何況是你。”楚莫的聲音裡有著沒落,“是我的錯,當初若是狠心將你的孩子拿掉,也不至於……”
楚莫的聲音低了下去,最後漸漸沒了,他只是緊緊的抱著我將頭擱在我頸邊:“月兒,你若現在要走,我不會攔你,其實月兒,你若現在不要這個孩子,還來的及。”
說到最後,連楚莫自己都有著一絲不忍。
我突然笑了起來,空靈而飄渺。
“楚莫,我懂了。”
縮在他懷裡無聲的笑著。我懂你的生活的絕望與黑暗,懂你知道我存在時的希望,懂你遇到我的種種,懂你面對自己血脈的複雜眼神,懂你對我袒露的心。
只是楚莫,連我自己都一直在尋找溺水時可以扶住稻草,如何能做你的稻草?
楚莫全身的肌肉在我說出的那一句話時緊繃起來。我伸手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背,就像母親輕哄著孩兒般。
“楚莫,我餓壞了。”這一刻我是懂楚莫的,不想推開楚莫的柔情,畢竟兩個人的溫暖總好過一個人的嚴寒,粲然一笑,“我想吃你府上廚子做的菜了,吃著總讓人覺得很溫暖,很舒服。”
“那是。”楚莫也緩過來,言語間滿是驕傲,“那可是我特地為你而留的廚子,他只為你而在。”
後面六個字很輕,隱隱含著敬意,只是那時我的心還未完全的緩過來,所以也未細加體會。
待馬車駛入王府時,楚莫已經完全恢復成那個我在酒樓見到的王爺。
“楚莫。若現在發動政變,你有幾分把握即位?”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正端著湯碗。透過白茫茫的霧氣看楚莫的眼總覺得有幾分憂傷。
“幾乎沒有吧。”我笑開來,六百年國師所創造的神話,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終結,即使這個人擁有無比的才華,已經創造無與倫比的冥界帝國,可是隻要他是人如何能推翻神!
人若是想逾越神那麼只能成為神或者,神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