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處理的話,微臣認為立刻停止這些勞役。”周揚強忍住了心中積累三個多月的怒氣,沉聲道,“如此一來,天下萬民必當對皇上感恩戴德。”
“朕不需要他們的什麼感恩戴德。”曹睿淡淡說道,“身為一國之君,為國家做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的,對了,高太守怎麼跑來洛陽了,難道就是為了這些事情嗎?”
“請皇上聽微臣一言。”一直默不作聲的高堂隆也不等皇上許可,終於把憋了一肚子的話一一道出,“易中提到‘君高其臺,天火為災。’這是因為國君只知道修繕宮室,卻不知民間百姓的困苦,所以上天應之以乾旱,火災從高殿而起。上天提出鑑誡,讓災異告訴陛下應該尊崇人道,愛惜民力,以順天意。”
“朕聽說漢武帝時,柏梁臺發生火災,於是大修宮殿來鎮災。”曹睿反問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西漢柏梁臺火災之後,越國有巫者出主意建宮室壓它,所以才修建了建章宮以壓火祥。”高堂隆從容不迫地應道,“很明顯,這是夷越巫者的陰謀,決非聖賢訓導,還望皇上三思。”
“夠了”曹睿不奈煩地道,“當朕決定修復崇華殿的時候,郡國便出現了九龍;建造陵霄闕的時候,又有喜鵲在上面築窩,這些祥兆難道也是巫者的陰謀嗎?”
“喜鵲築窩,鳩鳥居住。”高堂隆回答道,“這些徵兆恰好說明了宮室未蓋成,將會有異姓人住進去,這正是上天在勸誡皇上。”
“簡直是強詞奪理。”曹睿冷哼道。
“天道是最無私的,只和善人相親,不得不令人防備與深思。”高堂隆仍不放棄,繼續說道,“夏、商末世,那些繼位的帝王大多不恭敬地聽取上天的明訓,只聽信諂言,隨心所欲,不修明德,所以很快就亡國了。而太戊、武丁看見災異而感到恐懼,趕緊聽從上天的勸戒,所以迅速興盛壯大。如果皇上也停止各種勞役,崇尚節儉,廣施德政,處處遵循帝王的禮德,翦除天下大患為民興利,那麼這無疑也是一件偉大的奇功啊”
聽了這番話之後,曹睿之為動容,卻久久無法吐出半字。
周揚更是沒想到高堂隆一下子便抓住了曹睿的心態,正如司馬懿所說的一樣,曹睿需要的也許不僅僅是對漢鼎錢莊的窺視,也不僅僅是為了求得保佑或居住得更加寬暢,而是想要滿足自已心中的成就感而已。
生在曹操與曹丕的光環之下,曹睿除了面臨著國家這一重擔,面臨著身邊比他權力更大的大臣們這外,同時也揹負著精神上的巨大壓力。
然而曹睿並沒有因為周揚與高堂隆的力諫,而終於修建宮殿的苦役。
近日,有彗星在房心屋三宿間尤為明亮。
高堂隆馬上建議,再次藉此機會向皇上陳述此事。
周揚原本已經心生放棄,可是見他如此積極,也被再次感染了愛民的情緒,便領著他再次前往求見皇上。
曹睿顯然並沒有打算見這兩個人的意思,一個是令他在政權上幾乎一敗塗地的權臣,另一個則是不能幫他壓回政權,卻只會要求他停止現在正在進行的一切。
周揚知道是因為自己現在的權力,所以才得到了這位年輕皇帝的見面允許。
但是高堂隆卻對這些微妙細節全不在乎,施完臣禮之後,立刻進入正題。
藉以彗星天象之名,提到了帝王遷都立城,首先都確定天地社稷的位置,並恭敬侍奉起來。
周揚暗暗稱讚,高堂隆這一次可沒再勸曹睿別再搞建築和苦役之事,反而認為凡建宮室,應該先建宗廟,其次是車馬庫和糧倉,最後才是宮殿。
如今圜丘、方澤、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等都還未確定下來,宗廟的制度也沒有按禮儀實施,卻直接修繕殿堂,讓官員放棄日常業務,農民放棄農耕。
後宮所需費用與興兵軍費完全相反,更使命不堪命,皆含怨怒。
高堂隆說完之後,再次把自己這段時日擬草的文書遞上,又道:“皇上臨朝當政,首先應安撫民眾,然後遵從古代的教化,成為帝王,百官以及廣大百姓共同遵從的準則,從古至今,無不如此。”
曹睿開啟文書,口中喃喃念道:“以不加斫削的柞木為梁,建造低矮的宮室,唐堯、虞舜、大禹因此能垂青後世;修築玉臺瓊宮,夏癸、商辛因此冒犯上天”
高堂隆忽然又插話道:“今天的宮室規格,早已違背禮儀制度,而且還要興建九華殿,華麗鋪張,前所不及啊”
曹睿不等他說完,自己也沒看完文書,便合起來放到一邊,問道:“周丞相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