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對方道:“你不幹了,我得跟人家說個由頭吧?你憑啥不幹了?”
那人帶著哭腔道:“他家讓我上門帶紅白布,吹太公調哇!這是人敢幹的活兒嗎?”
“他家老頭,一個月前找我的時候,也不把話說清楚了……我當時,就不該收他家錢。”
我把手一伸:“傢伙什兒都給我,我替你去。你趁別人沒看見,趕緊走吧!”
那人趕緊把嗩吶跟紅白布條交到了我手裡,又往兜裡掏出錢。
我拿了對方的嗩吶,布條就走了,那人追不上我,躲在樹林裡對著我連連抱拳。
我不要他的錢,是不想沾上他的因果。
天下吹嗩吶的人多了,會吹《太公調》的人卻沒有幾個,他繼承了這門手藝,卻沒那個擔當,往後肯定要遭到報應。
我要了他的錢,報應就得找我。
我本來想要回頭笑他一聲,卻沒想到剛一轉頭就看見他從樹林子裡栽了出來,倒在地上掙命似的手腳亂刨。
我震驚之下幾步趕了回去,我也就跑了這麼十多步的距離,那人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腦袋一歪斷氣了。
被他那口血噴著的樹幹子,頓時從根兒紅到了尖兒,上面的枝杈全都掉了下來,三根光禿禿的,胳膊粗細的樹幹兒就像是三柱紅香,直挺挺地立在地頭上。
血香斷頭,鬼神催命!
這是,老張頭找這個人的時候,怕他不來在他身上做了手腳?還是,鬼神不讓人去管張家的事兒?
要是後者,張凡得沾上多大的因果?
我把屍體拖到附近河邊偽裝成失足溺水的樣子:“葉開。咱們去張家看看。”
我轉身的時候才看見葉開的手裡拎著嗩吶:“你拿那個幹什麼?你會吹啊?”
“會吹!”葉開點頭道:“我爺,教我的。”
我好奇道:“我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葉開道:“我爺的嗩吶吹得非常好,只是我爸他們走了之後,他很少吹了。”
葉開拿著嗩吶試了試:“等會兒,我給你吹嗩吶!”
“去你大爺的!是給老張頭吹嗩吶,我還喘氣呢,你就要給我吹《哭離別》啊?”我正要罵葉開的工夫,臉色忽然一寒。
我悄然向葉開傳音道:“你感覺到附近有人沒有?”
“感覺到了!”葉開傳音回應道:“那東西挺厲害。藏得太隱秘,我感覺好像是在人堆裡了。”
“先找著老張家再說!
我加快腳步走進了村裡,從我進村開始,我就覺得,好像是有人在暗處盯著我,每走一步都會生出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可我偏偏找不到那個人在哪兒?
農村有婚喪嫁娶,那是全村的大事,只要不是那家人緣太差,村裡人都能過來幫著忙活。
我們都不用打聽老張家在哪兒,只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就行。
不管盯著我的是人是鬼,混在人群裡都不好對付。
我還在人群裡搜尋目標的時候,張家的司儀已經迎了上來:“過來啦?來了,就先吹著,到了飯晌我再喊你們。”
過去,嗩吶手地位低,嗩吶不進門,是吹嗩吶的規矩。
所以,我們只能在門外站著。
葉開拿著嗩吶守著大門站好之後,我在旁邊悄悄捅了葉開一下:“你會吹《太公調》麼?”
“不會!我又不是嗩吶手。”葉開道:“你還不知道《太公調》是怎麼回事兒嗎?”
這可糟了!
葉開不會太公調,屋裡那些人倒是好糊弄,盯上張家的鬼神怎麼糊弄?
我正犯愁的時候,張家的司儀又轉回來了:“你們站那幹什麼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把臉一板道:“東家把我們找來,是要吹《太公調》。”
“這《太公調》可不是隨便吹的東西,你把東家找出來,我得再問問。他要是堅持要吹,那得給我們立個黃紙字據。要是東家變卦了……”
我往自己衣兜上拍了兩下:“錢,我一分不少地還他。我們兄弟馬上就走。”
司儀一瞪眼睛:“要是嫌錢少就直說,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拿了錢,不辦事,別說我讓你們走不出八家屯子。”
司儀這麼一嚷嚷,幫忙的村民都圍上來了,一個個面色不善地看著我和葉開,就差要動手揍人了。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這種趁機要價的事情多了去了。誰家辦事兒,都不願意遇上這樣的人,那些村民的臉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