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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這裡,又喝了一口米酒,明明那樣的甜,卻讓他覺得有些苦澀。

陳秋娘聽得難過,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低頭繼續吃糕點,淚水卻滴落衣袖。

片刻的安靜之後,張賜又說:“後來,我還是把那些涼了的菜吃光了。真的很好吃啊。”

陳秋娘聽得心裡如同刀割,偷偷擦了淚。他卻忽然提高了聲調,說:“秋娘,你知道麼?我母親的神情從最初的開心快樂到疑惑不解,再到難過心疼。她看我的眼神,跟你一樣,充滿了心疼、難過又無奈。”

他說著,轉過身來瞧她。只見寬大的斗篷裡,她嬌小的身子瘦削得似乎一陣風都能吹走。她端坐在那裡瞧著他,眉頭緊蹙。他看得懂她的神色,那是對他的心疼,一如當年,她母親對他的那一種。

從小,他是家族祖訓的犧牲品,是九大家族的頂樑柱,亦是張家的決策者。他也習慣了沒有朋友,沒有在乎的人,沒有在乎的事,沒有屬於自己的興趣。每一天,他要做的事就是思考如何保護九大家族,如何跟敵人周旋、躲避敵人的追殺、粉碎敵人的陰謀,或者考慮如何將家族裡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統統壓下去。在這個位置上,他可以一擲千金,可以生殺奪予,可以蒐羅美人。他可以做很多,可是唯獨不可以有他自己,不可有自己的情緒。

這麼多年,他不曾肆意妄為過什麼事,也不曾同情過任何人。可是,在汴京的皇宮之內,那個遠離故鄉的絕色女子講述起她的身世,講述起她為了女兒才這樣苟且活著,並且在無能為力之下,把希望女兒過得好的渺茫希望寄託在他這個認識才片刻的陌生人身上。那時,他瞬間想到了母親。他的母親為了自己兒子的平安,選擇了死亡;而眼前這個女子為了自己女兒能活著,選擇忍受敵人的凌辱。

因為想到了母親,感情的閘門被開啟,心中唯一的遺憾之事便是那時太年少,未曾保得母親安平。他曾在得知母親去世的真相後,無數次來到這個山頂,仰望著星空,難過得不知道所以。

因為花蕊夫人與自己的母親一樣,在為自己的孩子做著偉大的事。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同情一個陌生人。而且破天荒地答應了她。

他說:“你放心,如若我活著,必然找到她,想辦法保她安平,過幸福的生活。”

她跪了下來。給了他一支髮簪,說:“這是趙匡胤想方設法想要得到的。不過,這只是一部分。另外的部分,是陛下親自做的。我亦不知是什麼。”

他搖搖頭,說:“我不曾想要這種東西。我答應你的,並不是需要什麼報酬。再說,你不怕我是趙匡胤設的一個局麼?”

她搖搖頭,說:“張府在蜀地,眉州*鎮。張府擁有頂級火器,張府的護衛個個精銳。張府的族長從小培養。孩子,我是陛下最寵愛的費貴妃。張府的秘密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還見過你小時候的畫像。只是陛下覺得張府是百年望族,且以天下為己任,而且他認為若是張家人有心問鼎天下,就憑那手中頂級的火器與精銳的護衛隊,就可以佔據蜀中,逐鹿中原,掃平南越了,何至於偏安蜀中小鎮呢。所以,他對於張府只有從心底裡升起的佩服以及你們不想將火器用作戰爭的遺憾,卻從不曾有絲毫的打擾。”

張賜那時已做了族長多年。卻還是不由得一怔。原來孟昶並不只是沉迷聲色、擺弄花草,他也有厲害的間者系統,只是不太執著於問鼎天下。亦不太想百姓勞民傷財,所以什麼都不做罷了。

在他怔住的間隙,費貴妃又再度請求他救她的女兒,說普天之下能救她女兒,給女兒幸福的便只有他張家了。

“蜀地富饒。國庫錢糧大有結餘,便藏於一處。我這髮簪柄內中空,藏有一圖,可指示你找到寶藏,至於如何開啟。我便不知。今日給予公子,一是想讓公子救我女兒。二是不想蜀地富饒落入野心家之手,如今我身陷囹圄。遠在他鄉,偶爾聽見蜀地遭遇兵禍之慘狀,心中暗自垂淚,更不想這寶藏落入趙氏之手。所以,請公子收下。”花蕊夫人將那支髮簪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他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若活著,必定想法給你女兒平凡安定的生活。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花蕊夫人疑惑地看著他,說:“公子請講。”

“你得活著。”他說了這四個字。

花蕊夫人沒有問原因,只是點頭說“我答應你”。因為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只要他答應救她的女兒,她便不在乎什麼了。

“如果你違背了誓言,自己結束性命,我便不會救你的女兒。”他強調。

花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