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大大方方的叩門。
昏暗的夜色下,門房迷迷糊糊地揉著眼,四角燈籠的微光中,只能見雒妃纖細的身影,至於她的容貌卻是半點都看不清。
“與回稟悠閒兩王,長公主上門。”她昂著頭,即便身上穿的不是錦衣華服,那身優雅倨傲的派頭半點不減。
門房不敢怠慢。趕緊去與兩王回稟。
待雒妃坐在花廳,品著上品大紅袍之時,悠閒兩王才聯袂而來,兩人衣衫整齊,髮絲一絲不亂,能看出根本就還沒睡下。
雒妃翹起小指,擱下茶盞,瞧著兩人,嘴角含笑。
悠閒兩王打量了雒妃,對她身後暗衛打扮的白夜多看了幾眼,閒王笑道,“不想聖人竟將暗衛都給蜜蜜了,也難怪蜜蜜出入雲州如無人之境。”
雒妃臉上的淺笑疏離而淡薄,最在嘴角打轉,並未蔓延至眼梢,她瞥了閒王一眼,看著悠王道,“若兩位皇兄只是與本宮說這個,那就當本宮今晚沒來過。”
悠王輕笑幾聲,打圓場,“你閒皇叔是何性子,蜜蜜又不是不曉得,混不吝的,憑得與他計較什麼。”
雒妃挺直背脊,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水光瑩瑩,但眉目的威儀讓人不敢小看,“兩位皇兄目下境地,蜜蜜清楚,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是本宮還是聖人,與兩位皇兄之間再是如何,那也是咱們息家的事,關上門來,論理一番就好,可之於雲州北的容王,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悠閒兩王神色沉了,連閒王也收了一貫的不正經。
悠閒思量片刻,他嗤笑一聲,“蜜蜜是在唬弄誰?整個大殷誰不曉得,容王不僅是容王,還是你的駙馬。”
雒妃抿起唇,她面色冷肅,好一會才道,“若蜜蜜與兩位皇兄說,就是發現了容王的野心勃勃,蜜蜜才想方設法從容州回的京城,不知兩位皇兄可信?”
閒王當即就冷笑出聲,“息宓,你當我等都是傻子不成?你回了京城,可容王還來雲州接的你不是,數月前,你們二人可還在雲州好不親密。”
對這樣的嘲弄,雒妃也不惱,她慢條斯理的道,“彼時本宮不那樣假戲真做,只怕兩位皇兄能將蜜蜜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是以,兩位皇兄若要與蜜蜜翻舊賬,就沒得意思。”
悠閒兩王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雒妃又道,“這大殷,無論是哥哥還是兩位皇兄,或是旁的息家皇族坐上那位置,總歸還是姓息,可要落到容王手裡,那可就是姓秦的了,兩位皇兄考慮清楚了。”
她見兩人不約而同皺起眉頭,就繼續說,“蜜蜜再是女流,不管指的誰做駙馬,可首先。蜜蜜時刻記著自個是姓息,是大殷長公主,而不是誰的妻。”
許是這話讓兩王心神鬆動,悠王皺褶眉頭問道,“你想如何?”
此話正是雒妃想聽的,她眸子一亮,“古語有云。攘外必先安內,如今雲州之勢,不容樂觀,蜜蜜以為,當和兩位皇兄齊心協力,首先退敵,後咱們一家子的事再來慢慢理會。”
這也是她篤信的緣由。蓋因悠閒兩王姓息,且她再是瞭解自家人不過,雖是天家多疑,可一筆卻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兩個息字來的。
悠閒兩王並未一口應承,而是以時辰晚了,留雒妃在府上過夜,那意思分明是要私下商議,明日再論。
雒妃似乎半點都不擔心悠閒兩王會對付自個,她拂袖出花廳,站在廳門口,忽的轉身對兩王道,“忘了跟兩位皇兄提醒一聲,本宮的十萬朱雀軍此時正在雲州南,皇帝哥哥讓蜜蜜莫衝動,不得肆意妄為,需得敬著兩位皇兄。”
兩王對視一眼,訕笑幾聲,閒王更是拱手衝京城的方向道,“也多虧的聖人還記得皇弟兩人。”
雒妃跟著笑了聲,緊接著就與引路的宮娥前去休憩去了。
白夜抬腳跟上,從頭至尾,他盡忠盡職,僅守暗衛的本份。
待到了地頭,那廂房還是白夜先進去檢查了番,確定無礙,雒妃這才跨進去。
白夜瞧著雒妃的背影,他低聲道,“卑職就在外面守著。公主有事喚一聲便可。”
雒妃點點頭,她頭都沒回,徑直往裡間去,就沒見白夜垂眸摸鴉羽面具的動作。
白夜將房門帶上,他不曾走遠,擇了棵葳蕤茂密的大樹,一躍而上。坐在隱秘的枝椏,剛好對著廂房木窗的方向。
他見著隱約的流光從木窗縫隙偷洩出來,帶著溫暖的暈黃,爾後那點微光一撲騰就滅了。
他愣了會,抱著長劍,從懷裡摸出那瓶御製的金瘡藥來,緩緩摩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