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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路,不是走不通,只是走起來太難了,又繞遠兒。所以說學棋叫溺,沉溺於遊戲之中。學詩叫僻,專門琢磨咬文嚼字,不幹正事。總之,棋和詩都離終極智慧太遠,所以你才會下棋,會寫詩,玩得比誰都開心,但就是摸不到終極智慧的門檻兒。

喬白巖:……小王你看你這個人,真是不會說話,難怪官做不大……

把陽明先生與南京尚書喬白巖、賊首謝志珊的對話放在一起,那就是:不管你是下棋寫詩,還是殺人放火,這其中都有大學問,都有道,都存在著終極智慧。但是,下棋是繞遠兒,你之所以玩兒得開心,就是繞遠兒時的風景太美麗。寫詩則走的是一條荊棘小道,詩這東西不僅讓你寫得痛苦,也讓別人聽得痛苦,你說你閒著沒事寫這玩意兒幹什麼?至於當土匪,那就好比穿越萬丈的深壑,卻企圖抵達終極智慧的彼岸,不是你到達不了,而是途中的危險太多太多,不是被激流捲走,就是被大鱷魚逮到吃掉,總之是路子走得不對。

所以說,像陽明先生這般獲得了終極智慧之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無非不過是做正確的事,走正確的路——而人生最難最難的,莫過於此。

說到正確的事,就提到了史書記載中有關陽明先生大破謝志珊的一些事情,有的史書上白紙黑字,記載說:陽明先生為了徹底瞭解賊巢內部的情形,曾與木工張保兩人一道,自稱工師,兼通地理,去賊巢探險。謝志珊見到他大喜,禮為上賓,盛情款待。於是陽明先生趁機周行賊巢,看清楚了所有的險要,然後還帶著五百小賊出來了。出來後陽明先生先將這五百小賊分佈各處,使其訊息不相通,另外又派了精卒千人,詐降混入賊巢之中,等到了發起進攻的時候,埋伏於賊巢的精兵趁機發炮放火,於是賊巢大亂,陽明先生大勝。

坦白地說,這段故事比之於正史的記載,要更刺激,更具有懸念和可讀性。奈何陽明先生平橫水、桶岡之賊,前後也只不過花費了二十天,這麼短的日子還要玩深入賊巢的花樣,時間上明顯有點兒緊張。

更何況,陽明先生是悟透了終極智慧之人,智慧是讓你獲得安全,遠離險地的東西。所以陽明先生絕無可能到賊巢裡玩兒命,萬一遇到哪個小賊喝多了,當頭摟你一刀,找誰說理去?

總之,智慧就是說起來簡單,聽起來更簡單,但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的東西。

第七章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陽明先生認為:道家說這世界是虛幻的,儒家是不會跟老道們抬槓的,你說虛幻就虛幻吧。佛家說這世界是無有的,儒家更不會跟和尚頂牛兒,你說無有就無有好了,隨你說。但是,道家說的虛幻,是從養生的角度下的定義。而佛家說的無有,則是從生死苦海的角度下的定義。儒家不會反對道家的定義,也不會反對佛家的定義,但是儒家也有自己的定義。討論問題的時候,如果你說儒家,就要用儒家的定義來闡述,不可以拿佛家的定義來抬槓。如果你說道家,那就要用道家的定義,也不可以拿儒家的定義來頂牛兒。

一句話,人與人之間的爭執,往往不是因為理論上有什麼衝突,而是因為大家使用的定義不同。

世界不是你開的

話說龍川縣內,有個款爺,叫池仲容,家裡巨有錢,結果引起窮朋友們的憎恨。恰好前不久縣裡鬧了賊,光天化日竟然殺人劫財,鬧得沸沸揚揚。朋友們認為這是搞掉老池的絕好時機,就舉賊不避親,趕到衙門擊鼓告狀,硬說那殺人劫財之賊,就是款爺池仲容。

池仲容被拘押到衙府,聽了這情形不由得連聲叫冤,急忙出示自己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但是朋友鐵了心,一定要把老池搞死,反說池仲容不在現場的證人都是他殺人的同夥,讓老池怎麼也說不清楚了。

當時池仲容很傷心,就在衙府悄聲問那個朋友:兄弟,這些年來我可沒少資助你,連你父母的養老費,你生了一大堆孩子的贍養費,都是我替你掏的,我還時不時地替你找門路,想讓你也發財。我真的沒有得罪你啊,你為何如此仇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呢?

朋友回答:老池,你不會這麼缺心眼兒吧?難道不知道人和人是要比較的嗎?你這麼有錢,這不是存心要把我給比下去嗎?你的成功就是我的失敗,你的人生成功就是得罪我的地方,就這理由,搞死你還不夠嗎?

池仲容氣結,知道這位朋友已經鐵了心。無奈之下,只好央求先行交保,容官府再行調查。

官府答應了,池仲容家裡推來幾車銀子,總算是暫時回到了家。但事情還沒完,他被監視居住,禁止出門,而且每天還要定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