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抒像是明白了,慢慢的點頭。
他收妥了我方才寫好的回信,「我會找人送過去。」
我同他道謝,但還是不明白方才他怎麼那樣問。
之後,不知為何,不用等我念得不懂去問傅寧抒,他自個兒就會拿了書來教,還要聽完課後,過去書庫念一會兒書。
我覺得很奇怪,之前自個兒去不去,他都隨意的。
但他難得管起來,唔,老實說,我覺得也沒有不好。
這可是很難得的……
想想,這麼久了,傅寧抒從來都沒問過我的功課。
傅寧抒說,即使念得不多,只要精,便能活用。他讓我一次不必念太多東西,但每回唸完,都得寫下里頭說了什麼。
他沒說得寫幾個字兒,但有時我只寫了兩三行,他就說可以,而有時寫了滿滿一張紙,他卻說不行。
要是寫得不好,他就會把那篇同我仔細的講過。
他說解時,也是用很好理解的幾句話,而不是像柳先生那樣,總會拿很多例子,照著上頭一字一句的解釋。
這麼被督促了好一陣,過後的幾場考試,我慢慢的寫得不錯了。
柳先生像是很滿意,但還是要我繼續努力。
到端陽節時,我同傅寧抒去城中看了一回熱鬧。
因為快考試了,所以書院只給了一天假。而前一年和去年,我都沒去看過賽龍舟,所以早早地問了傅寧抒一塊兒去。
我也問了席夙一。
不過,他說有人要來訪,所以沒法兒一同去。
我覺得有點兒可惜,但……唔,這也沒辦法啦。
倒是,那時席夙一又把我喊住。他問我,考完試後,無論結果如何,隨他一塊兒回永平縣如何?
忽然被問,我那會兒沒反應過來,所以沒有回答。
席夙一又講,他趁著前些日出外勤,去找過我娘了。他說,我娘沒答應一塊兒回席家。
她說,自個兒是拜過了王家祖先的,所以哪兒都不會去。
席夙一停了會兒,跟著再道,我娘不會干預我的決定。
我怔了怔,心裡有股說不明白的感觸。
不過,到最後,我沒有回答席夙一。
看完了熱鬧時,我才和傅寧抒講起來。
傅寧抒聽完,握著我的手又緊了一緊。
——你去哪兒都好,我也會在的。
他說,遞來溫軟的目光,同我一笑。
我心頭怦然,也對他笑。
等我收到王朔的回信時,已近到考期了。
這時候,大部份的課都停了,大夥兒白日時也不用趕早集合,吃過飯不是回舍房,就是上書室唸書。
這次書院預備應考的有二十多個,到時會一起乘車到考場。
考場正好在渭平縣城內,是一座用作講學的大院,平時那兒不讓人隨意出入,考試的三天裡,更會嚴加的把守。
大夥兒全早早地開始準備東西。
我也慢慢的收拾,心裡也開始緊張起來。
傅寧抒讓我放寬心。他說,沒考好也不要緊。
席夙一也這麼對我講。
可自個兒好不容易唸完了三年的書,要是沒考上的話,總覺得有點兒白費了光陰。
雖然村長老爺已經知道真相,王朔信裡也說盡力就好,考不考得到功名,好像也不重要了,但是……
我還是想考上。
各種細軟都準備差不多後,我一樣專心的唸書。上午之前到書室,跟著陸唯安一塊兒念,午後就去書庫找傅寧抒。
但今兒個去時,傅寧抒不像平常已在裡頭做事兒。
我自發的拿出書來,坐到一邊認真的念。
過一會兒,聽到了動靜,我抬頭,就看傅寧抒來了。他後頭還有個人,是林子復。兩人不知說什麼,神情有點兒凝重。
林子復瞧見我,笑了一笑,然後就說先走了。
傅寧抒點頭,跟著往我看來。
「先生?」我不禁脫口,覺得他像是有事兒。
傅寧抒嗯了一聲,走到我旁邊的椅子坐下。
「後日你跟著大家一塊兒去赴考,記著別想太多,好好的寫就是了。」他開口。
我點了點頭,就脫口:「知道啦,我會努力寫的。」
「倒也不用太努力。」
「咦?」
「沒什麼。」傅寧抒又說,跟著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