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萬變而又永恆地存在於大地之上,他閉上眼睛,感到陽光照在臉上,這一刻,他可以忘記一切,覺得自己並不存在,因而也就沒有任何痛苦。
然後他睜開眼睛,慢慢地順著小路向前走去,這時,一個清潔人員走過他身邊,停了下來,這是個普通得讓人很容易就忽視的年輕的清潔工,在尼羅河基地有幾百個這樣的人,而這個亞裔人卻向卓皓狡黠地一笑,在這一剎那,卓皓心裡驀地緊張起來。
“給你的。”他用中文說,遞給卓皓一個信封,然後快步離開了。
卓皓全身的神經都在剎那間繃緊,一條極細的銀鏈子從信封裡滑出來,落在他手心裡,他頓時呆住了,這是他送給珠瑪的唯一一件禮物,珠瑪自從得到它就從未摘下來過!
他驀地抬起頭來,而那個送信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尼羅河基地有幾百個這樣的人,如果不知名姓,你永遠不可能找出其中任何一個。
卓皓飛快地倒出信封裡其他東西,只有一張紙片,極其普通的紙片,上面用藏文寫著:留著做個紀念吧。
卓皓的心剎那間縮成一團,這筆跡他太熟悉了,在藏北,除了最低賤的僕人和僧侶,只有一個人在今天這個時代還用藏文寫字,並且因為這個人書寫藏文,其他人都自動地只用中文交流。
這字是安多強巴寫的!
卓皓用發抖的手反覆看了許多遍那個信封和紙片,除了這幾個字,再沒有其他別的,他一陣頭昏,跌坐在長廊的圍沿上。
留著做個紀念吧。
這是什麼意思?口吻如此平靜,字跡如此穩定,就像一句最普通不過的話,可是,這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卓皓此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瘋狂地去思考這其中的含義,卻不敢去碰觸那個最直接地跳進他腦海裡的想法。
她在哪裡?她怎麼了?
在一瞬間卓皓腦海裡閃過一百種念頭,這些不確定的威脅讓他在陽光下頭暈目眩,兩耳轟鳴,唯一的感覺就是那條鏈子在他手心裡冷得像冰。
就在這時,年輕的金髮護士向他跑過來,臉色緊張,甚至忽略了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天堂出事了,”她低聲說,“我聽來的,快回去看看,別讓醫生知道是我告訴你的!”
卓皓馬上反應過來,他驀地抬起頭來看著護士,她搖了搖他的胳膊,向他點點頭,又向四周看看沒有人注意他們,趕緊向回走去,臨走時向他眨眨眼睛。
卓皓立刻站起來,把信封和紙片塞進口袋,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根項鍊,快步向天堂突擊隊的工作區走去。
有人沒有敲門就闖進來,沃克指揮官和哈瑟教官看到卓皓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沃克指揮官馬上站起來向他走過去。
“你應該休息,”沃克指揮官微笑著說,“怎麼……”
“他們怎麼了,長官?!”卓皓抓住他的胳膊,打斷他。
沃克指揮官一時間驚訝於他不同於往日的驚慌失措。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誰告訴你的?”
“他們怎麼了?”卓皓更加驚惶,抓緊了他的胳膊。
沃克指揮官想讓他到沙發上坐下,試圖讓他平靜下來,而卓皓只是緊緊抓住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告訴他,沃克,”哈瑟教官沉著臉說,“他有權利知道!”
沃克指揮官搖了搖頭,只好把戰況告訴他。
卓皓一下子呆住了,瞪著沃克指揮官和哈瑟教官,說不出話來。
這時又有訊息傳來,哈瑟教官馬上看著監視屏,嘴裡說:“堅持住,少校,後援已經出發!”
卓皓猛地站起來,說:“讓我去,長官!”
沃克哈瑟先是一怔,然後哈瑟教官暴躁地一揮手:“不可能,士兵!”
“讓我去!”卓皓再一次說,聲音裡充滿渴望。
“冷靜,孩子,”沃克指揮官說,把手放在他肩上,“你去了於事無補,後援已經出發了。”
“可他們要40分鐘才能到!”卓皓急促地說,“而我20分鐘就可以趕到!”
“你將近兩年半沒有參加訓練,”哈瑟教官惱火地大聲說,“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你再去送死!”
卓皓一下子說不出話。
哈瑟教官倔強地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我們只是希望你活下來,”沃克指揮官溫和地說,“不要意氣用事,大部隊已經在準備提前行動,戰爭就要結束了。”
卓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