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都先放到一邊,先往京裡發訃告,然後想想怎麼應對皇上的怒火吧。
官署裡一片愁雲慘霧,玫瑰園裡襄荷激動地一把抱住謝蘭衣。
“太棒了,你怎麼做到的?死在鬧市,那麼多人親眼看見他自己摔下馬背,官府的人想找替死鬼都找不到,皇帝再怎麼惱火也只能怪李恆泰貪杯,哈哈!”
謝蘭衣坐在輪椅上,襄荷本來想跟他來個慶祝的擁抱,但因為高度差異,這樣一來,一抱之下沒抱住腰,反而直接將頭抱進懷裡。
柔軟的少女的身軀突然撲上來,謝蘭衣猝不及防被抱個滿懷,鼻息間瞬間盈滿淡淡的少女氣息,柔軟的、輕盈的、混雜著一絲不知在哪兒沾惹的花香,好像春末瘋狂開放的荼蘼,散發出濃烈的、使人醺醺欲醉的香氣。
少女大笑著,胸腔隨之震動起伏,即便隔著厚厚的冬裝,那震動依然清晰地被謝蘭衣感知。
陌生的觸感和氣息讓他的身軀不自覺僵硬,一慣白玉般的面孔忽然湧上濃重的血色,煮熟的蝦子一般,一直蔓延至耳根。
耳邊迴盪著少女暢快的笑聲和話語,耳朵卻好似打雷一般,轟隆隆聽不到任何除了彼此心跳以外的聲音。
“這下秋菊姐沒事了,只可惜秋菊姐沒親眼看到那人渣被馬蹄踩死的樣子,聽說腦漿都濺出來了……唔,不對,那麼噁心的場面還是不要看到比較好,不然會做噩夢的……啊對了我還是很正常的,腦漿飛濺什麼的很噁心的我才不想看呢……對了對了,你到底是怎麼做的?我才不相信什麼不小心墜馬呢,肯定是你乾的對不對?不過完全看不出破綻呢,仵作驗屍也就是走個過場,完全沒有人懷疑不是意外呢……”
少女還在嘰嘰喳喳喋喋不休,他想要伸手推開少女,但手臂方一動作,心裡便忽然湧出濃重的不捨,手臂抬起,放下,抬起,又放下……無聲地將動作重複數遍後,終於還是放棄,雙臂下垂,任少女依舊將自己的頭顱禁錮在綿軟的胸懷。
等襄荷話聲終於落下,放開一雙狼爪時,謝蘭衣面色已經恢復正常。
襄荷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手有點癢……好想摸……
壓下心底的蠢蠢欲動,他慢條斯理地道:“沒什麼難的,說起來也多虧了他配合。他若縮在周家不出來倒還有些難辦,但鬧市之中,有太多方法可以讓他‘意外身亡’了。”
襄荷咯咯笑起來:“所以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謝蘭衣微笑點頭。
說笑了一會兒,想起剛來的欽差大人,襄荷託著下巴喃喃道:“不知道這位欽差大人要待多久,真希望快點走啊……”
多事之秋,人心浮動,這一場皇權與書院的博弈,波及了不知多少無辜,整個襄城上空都籠罩著緊張的氣氛,這場博弈一日不落幕,這緊張的氣氛便一日無法散去。
但是,襄荷的願望沒能實現,欽差大人在襄城足足待到第二年春末。
李恆泰的死自然惹得皇帝震怒,李貴妃更是早朝時不顧太監阻攔,披頭散髮跑到大殿上,跟皇帝朝臣哭訴,勢要找到兇手為弟弟償命,還惹來一群朝臣抨擊她不合禮法妨礙朝事,只是被被心疼愛妃的皇帝統統壓下而已。
但謝蘭衣下手毫無破綻,官府的人查了好幾撥,仍舊認定李恆泰是意外身死,李貴妃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便將矛頭對準了書院。
反正人是在書院的地盤上出事的,也是在查書院案件的時候出事的,那麼拿書院當出氣筒也不為過。感情用事起來的女人毫無理智可言,尤其當這個女人有一個願意寵著她,手握重權,還腦子不太清楚的男人的時候。
於是,由於李貴妃的故意攪局,原本欽差到達襄城便已經是收網的最好時機,卻生生拖到次年春天。
而從冬到春這段時間,欽差大人也透露了皇帝真正的意圖。
鶴望書院擁有將近半府之地的學田,且這些田地不用納任何賦稅,因此這也成為鶴望書院之所以超脫皇權之外的底氣之一,也因此,學田案的爆發才讓皇帝的震怒顯得理所當然。
朝廷賜你半府學田是為了培養天下英才,結果書院的管理人員卻貪蠹無數,這怎麼不讓皇帝生氣?
於是生氣之下的皇帝表示:既然你書院不會管理學田,那就讓朝廷替你管!
欽差大人並非單槍匹馬前來,跟隨他來的,還有朝廷派來的專門接管學田事務的官員。
至此,皇帝的意圖才暴露無遺。
學田是書院維繫日常運轉的經濟之源,皇帝將管理學田的權利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