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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旅現在是非常時期,團結和信任比什麼都重要,來,我回敬你一杯,咱們喝杯同心同德酒。”

不知王平安是有些激動,還是不勝酒力,臉蛋竟泛起紅暈。他點點頭,接過酒杯,叮咣一碰,咕嚕嚕一飲而盡。

少頃,李衛國問:“政委,步兵旅我不熟悉,只聽說也有過輝煌的歷史。依你所見,這支部隊衰落的根源在哪裡?你當過幹部處長,又在這當了半年的政委,瞭解的情況肯定比我多些。”

王平安長嘆一聲,似有無限傷感,啜了一口酒後,才晃晃腦袋娓娓道來:“說來話長啊!戰爭年代,這支部隊是當之無愧的一隻虎,不管是硬仗、惡仗、大仗,每有戰事首當其衝,立下戰功榮譽無數。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部隊種菜的日子比訓練的日子多,拿鍬的時間比扛槍的時間多。部隊搞生產經營本不在行,因此有的單位賠有的單位賺,利益分配難免不公,幾年工夫不到,上上下下都有怨氣,軍心就散了。後來又趕上大裁軍,一夜之間師變旅,傷了部隊的筋骨。部隊不怕傷亡,越犧牲越有士氣,但怕裁軍,越裁越傷元氣。在這種情況下,黨委班子又鬧開了內訌,仨一幫,倆一夥,今天你編派我個故事,明天我散佈你個謠言,最後弄得四分五裂,徹底沒了救,要說被撤編也不委屈。苦就苦了這些基層官兵和家屬了。”

李衛國聽後頗有感觸地說:“教訓深刻呀!教訓深刻呀!都說打了敗仗和打了勝仗的部隊最難帶,我看最難帶的還數要解散的部隊!”

聽李衛國這麼一說,王平安更愁了,哭喪著臉問:“老李,我長期在機關幹,帶兵的經驗不如你。你說眼下這個部隊可咋帶?有什麼高見沒有?”

李衛國沉思半晌,摸著下頜說:“戰爭年代對幹部的最大考驗是生與死,和平時期則是進退去留,都到這個時候了,同志們想法多些是可以理解的。政委,咱們要乾的事可有千萬件啊!”

王平安聽得極其專注,期待著李衛國繼續說下去。

“飯得一口一口吃,棋得一步一步下。眼下得下好這麼四步棋:第一步,抓在位率,重點是幹部,常委也不能例外,都得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第二步,抓士氣,人員收攏後,我要給同志們講話,把部隊計程車氣鼓起來;第三步,抓管理,恢復各項規章制度,嚴下先嚴上,嚴基層先嚴機關;第四步,抓穩定,管理部隊靠威信,穩定部隊靠關心。在這個特殊時期,簡單的說教是蒼白的,我們樹好形象也不夠,還得請有過這方面經歷的人來現身說法才行。咱們請幾個在部隊軍政素質優秀,回地方後幹得紅紅火火的同志做幾場專題報告,讓大家懂得有素質才能有出路,有能力才能有作為。接下來,再辦些民用技術培訓班,不管是轉業還是復員,將來都能用得上。”

王平安聽後一拍大腿,當即表態:“行,就按你說的辦。”

這時電話鈴聲大作,王平安起身離席,神色如驚弓之鳥,接過電話只說了一句就掛了。他拉起李衛國說:“快走,‘鬼見愁’來了!”

李衛國感到莫名其妙,問:“‘鬼見愁’是誰?把你嚇成這樣?”

王平安慌里慌張地說:“他是個老革命,大名叫牛翻身,外號叫‘鬼見愁’,他打過老蔣幹過老美,立的大功小功有一筐。不過這老頭運氣不好,抗美援朝時不但丟了一條腿,最倒黴的是睪丸也被子彈打飛了,一輩子無兒無女無老婆。老頭仗著這些本錢成天倚老賣老,在旅裡飛揚跋扈,專跟常委們過不去,想罵誰就罵誰,想訓誰就訓誰,上了那股勁,脾氣比毛驢都大,誰也不敢惹他,也惹不起他。這段日子他喝完酒就來罵我,問我怎麼把步兵旅鼓搗沒了?他也不動動腦筋想想,我有那麼大本事嗎?為了對付他,我在家屬院專門派了個崗,看見他往這兒來就給我打電話,咱們得趕緊走,別看他是瘸子,走起來比我跑得都快。”

第一章 禍不單行(17)

李衛國聽得一頭霧水,稀裡糊塗地跟著王平安跑,邊跑邊提醒他:“燈還沒關,門也沒鎖。”

王平安氣喘吁吁地說:“燈不能關,門更不能鎖。要是關著燈鎖著門,他以為我沒回來,就會在門口一直等著我。現在他進屋找不著我,知道我躲起來了,罵一會兒就回去睡了。”

王平安把李衛國領到了房前的小樹林裡,貓著腰藏了起來,離遠了根本看不見。

李衛國擔心地問:“萬一他知道你躲著他,進屋砸你的東西怎麼辦?”

王平安探了探頭,壓低了聲音說:“你有所不知,老頭子就這樣好,只罵人,打砸搶的事他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