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後,傅沐槐方才向著傅月明說道:“今兒我過去與林家人商談生意,那鋪子已尋下了,整修一番便可開張,也不過就是半個月的功夫。林家姑娘使人傳話出來,說要你來看著鋪子裡的買賣,旁人一概不成。我心裡是不願叫你出去拋頭露面的,只是還想著回來問問你的意思。”
不待傅月明開口,陳杏娘便先說道:“這是什麼混賬主意,月兒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整日在鋪子裡混著,成什麼樣子?!沒得叫外頭人閒嚼舌頭,說咱們想錢想瘋了,連女兒也打發出來做買賣了。”傅沐槐點頭道:“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只是林家人話說的死,若不是月兒,旁人他們一概信不過。”陳杏娘聽了這話,滿心焦躁,當即說道:“信不過,那便不做罷了!誰還等著那個錢來買米下鍋呢!”原來,自林常安訂親訊息過來,陳杏娘便深惱他們戲耍玷辱了傅月明的名聲,記恨在心。
傅沐槐踟躕道:“一早同人家說好的,怎好臨時變卦,商人最忌諱的便是失信了。”說畢,便望向傅月明,問道:“你卻是個什麼意思?”
傅月明連忙笑道:“我倒覺這是個好事,父親母親倒怎麼如臨大敵似的。”傅沐槐與陳杏娘皆齊聲問道:“好事?”
傅月明點頭道:“咱家已開著三家店鋪了,雖各有掌櫃,父親卻也是親力親為的打理,甚是辛苦。這再添上這一家,只怕父親周旋不開。我若能替得父親,父親也能節能些精力。再則,這間鋪子是要售賣繡品,於此物父親並不熟悉,驗貨收發等頗為費事。我倒是還有些眼力,打理起來自然是省力的。第三者,我倒也不必拋頭露面的在外頭,只在店鋪裡面另設間小屋,掛上帳幕,我在那裡就是了。”
傅沐槐與陳杏娘對望了一眼,心裡雖皆有些不大願意,卻不忍拂了女兒的意思。傅沐槐便說道:“既是你自家心裡要去,我也不攔你。只是你不怕熠暉回來,聽見這事,心裡不高興麼?”傅月明頓了頓,說道:“他的性子,我還是有些把握,他並非拘泥小節的人。”傅沐槐點頭道:“你既拿得穩,我也就不多說了。明兒就叫人裝點鋪子去。”
話畢,三人又說起傅月明生日一事,傅沐槐說道:“那日我同林公子提了,他是來不得,倒是說他妹妹可過來。到了那日,還是拿月兒的帖子去請罷。”傅月明說道:“這個女兒知道。”
三人又坐了一回,眼看到了起更時候,便散了。
傅月明回至愛月樓內,小玉上來替她寬了衣裳,說道:“前頭姑娘是愁先生清貧,要為他籌謀家計,方才答應林家的生意。如今既然得知先生是煥春齋的東家,又何必這樣辛苦呢?”傅月明微笑道:“話雖如此,只是你那日沒聽見林常安嘴裡的話?煥春齋雖是先生的產業,其實還是倚仗林家的勢力。這倚賴人家的越多,越是受制於人。再一則,熠暉的性子,本是不願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他今番為了我去涉足官場,我也不能只是在家中坐著,凡事都仰賴著他。”
小玉笑道:“姑娘還沒過門呢,就這樣夫唱婦隨了。待將來嫁過去,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呢!”傅月明臉上微紅,斥道:“天晚了,休要在在這裡耍弄嘴皮子,快打水來我洗,好睡覺的。”小玉一笑便出去了,少頃桃紅打了水進來,收拾床鋪服侍傅月明睡下。一夜無話。
隔日,傅沐槐便打發小廝先與里長送了兩壇燒酒、一隻蹄髈並些鋪子裡售賣的雜物,還有幾串子錢。那裡長收了禮,當即整衣過來,與傅沐槐見過。傅沐槐說明了緣故,里長道:“員外,你我是何等的相交。你遇上這等不平事,我豈有不替你處處的?”說畢,便一疊聲使人去請宋提刑過來,這邊兩人在堂上坐著說話。
片時,那打發去請人的小廝回來,說道:“宋提刑臥病在家,說不能來了。又說若是老爺並里長老爺為著蘭香的事兒尋他,那可不必了,他都認下。叫老爺把蘭香母子送去就是,這些日子攪擾了老爺,他心中甚是不安,只是連日家中有事不好親自來登門謝罪的。這些事情與他並不相干,都是那被拿到京裡去的傅賴光的過犯。只是叫小的拿了一百兩銀子來,轉交於老爺,說算作她母子兩個房飯錢。”
傅沐槐聽聞此言,只是不語。那裡長大笑道:“這宋提刑當真是糊塗,這蘭香是他收用過的人,怎會叫外人弄了去?傅員外,這事你看要怎生處置?即便他不來,我也可替你立個文書為證。”傅沐槐沉吟道:“罷了,他也落到這個境地,丟官免職,又要舉家外遷,也算落魄了。我也不窮追猛打,只叫里長替我做個見證,免得以後再有人藉著這事上門攪鬧。里長知道,我商戶人家,要個太平。”說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