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彎,冷笑道:“話雖如此,但扯上咱家近來的事兒,那可就難說的緊了。或許診金藥費算不得什麼,但旁人若許了些什麼,他稀罕不稀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傅沐槐沉吟不語,半日才道:“他們竟有這般下作麼?”傅月明笑道:“父親且想,他們要施這計策,便先要母親得病。且不僅母親要病,還需得病重。若是那不疼不癢的,轉眼便治好了,哪還有他們施展的餘地?故此,這裡頭必得有人動些手腳,叫母親的病越發的沉重才好。但是倘或母親本是好端端的,突然便暴病在床,豈不惹咱們疑心?一時換了大夫來瞧,登時就露出馬腳來了。此事必得徐徐圖之,若是女兒不曾猜錯,這顧大夫怕是早就下手了。算起來,母親這回的怪病,也是吃了他的藥後才發起來的。”說畢,又淺笑道:“若父親不信,明日請大夫來一瞧便知。且若女兒前番說的不錯,明兒父親大可跟姑媽商議請大夫的事兒,瞧姑媽怎麼說。”
傅沐槐聽到此處,額上冷汗涔涔,當即說道:“既這般,現下我就打發小廝請大夫去!你母親的病,可拖不得!”傅月明連忙攔著,又笑道:“父親倒也不必心急,近日不吃那顧大夫的丸藥,母親倒是好了許多,只是市場乏力。然而父親若現下請了大夫過來,怕是要打草驚蛇。讓唐家的人疑心起來,下頭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傅沐槐心裡猶豫的緊,一面他自是不肯輕信視如骨肉的同胞妹妹與外甥竟會串通外人來謀害自家;另一面,他又深恐女兒所說不假,反倒害了自家娘子的性命。且近來家中發生的事,委實蹊蹺古怪,又巧的離奇,便是要報官,也得拿著實在的證據方可,這才聽憑傅月明調兵遣將,鋪計定謀。
當下,他便說道:“既是你說這般好,那便依著你。然而我卻有一句話要問,你母親當真不打緊麼?”傅月明笑道:“父親若是不放心,自家進去瞧瞧如何?我是孃的親生女兒,還會害了娘不成?”傅沐槐遲疑了一陣,才說道:“罷了,免得叫人看見,反惹疑惑。”
傅月明想了一回,也覺有理,便說道:“既這樣,我便先回房去了。父親也早些安歇,明兒還要打迭精神,應付那邊來人呢。”傅沐槐點頭答應,忽又奇道:“這幾日也不見林家來說那鋪子的事兒了,倒是奇了。”傅月明心裡知曉緣故,當面也不向父親提起,便做辭去了。
回至上房,踏進院內便見寶珠在廊下坐著,守著茶爐子。便上前問道:“冬梅呢?在裡頭?”寶珠起身,搖了搖頭,說道:“冬梅姐姐到二姑娘房裡去了,叫我在這兒守著。”傅月明微微一笑,並不多話,徑自踏進房門。
進得屋內,就見陳杏娘撩起帳子,正要下地,連忙上前攔著道:“母親仔細叫人瞧見!”陳杏娘嗔道:“在床上幹躺了一日,身子骨都要折斷了!都是你這死丫頭出的好主意!不然我也不幹這事了。”傅月明嘻嘻一笑,說道:“是女兒不好,待此事過了,女兒再請母親責罰。如今,還請母親委屈些。”
陳杏娘聽她先前的言語在理,又深恨唐姑媽所為,便覺受些委屈也不打緊,重回床上坐下,望著傅月明說道:“我不出去也罷,你叫寶珠打些水來與我洗臉。你這丫頭,也不知自哪裡弄來些勞什子,塗在我臉上,如糊了泥漿一般,好不難過!”
傅月明一笑,起身出去吩咐寶珠取了水來,親自擰了手巾與陳杏娘擦臉,又說道:“還多虧了這盒子藥粉,不然如何能瞞天過海?說母親病體沉重,面色卻與常人無異,叫姑媽瞧見,如何肯信呢?母親就寧耐上兩日罷,我今兒在一邊瞧著,姑媽已有些按捺不住了。”說著,又笑問道:“今兒白日裡母親睡著,聽見姑媽那些言語,心裡可覺得怎麼樣?”陳杏娘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聽她妖言惑眾!那時節我才嫁進來,這小姑子對著我便橫眉豎眼的,一個好臉色也不曾給瞧過。我是個新媳婦,家裡說不上話,又為著個賢惠名聲,只好忍氣吞聲。好容易熬到她嫁出去,總以為這輩子也見不著了。誰知她死了男人,又投奔回來了!這可真叫不是冤孽不聚頭的!”說著,因見屋裡只寶珠一個服侍,便問道:“冬梅那蹄子呢?”
傅月明說道:“去傅薇仙屋裡了,想必又傳話商量去了。她們如今行起事來,是越發沒顧忌了,只把咱們當死了一般。如此也好,她們越是猖狂,便越沒防備。”
陳杏娘罵了幾聲吃裡扒外的東西,便住了口。她白日間只吃了些稀粥,此時腹內飢餓,傅月明早有預備,將白日裡存下的一碟椒鹽金餅、一碟果餡兒蒸酥端了出來,又盛了一碗白果粥來,伴著陳杏娘吃飯。
因恐冬梅一時回來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