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來的時候他下意識護住的就是自己的腦部和其他要害,中途有好幾棵大樹擋著,渾身傷口雖然多,但致命的上卻沒有,只在腰腹處綁了一些白色的繃帶,髒了的衣物也被人換了下來。就不知道是大夫換的,還是方才那個說話的年輕女人換的。
等著那女人送大夫出去沒了動靜,他便掙扎著起身,在屋內找著一面不甚清晰的黃銅鏡,對著鏡子裡的男人梳妝打扮起來。
人/皮面/具是有銜接的口的,昏迷狀態下很容易讓人發現,所以他易容只是用了那種需要特殊藥水洗掉的東西,面上膚色更蒼白一些,五官做了調整,原本精緻漂亮的妝容一下子變得平凡起來。
原本他那張臉在郝澄這種村子裡可以稱得上天仙,但現在黃銅鏡裡的男人只能說是清秀柔弱而已。過分的美貌對行走在外的男子來說並非一件好事,他遠行的時候,只是習慣性地添上了這保護色,不曾想這謹慎救了他一命。
真容肯定不能在這陌生的女人面前露的,但對村裡那種娶不到男人的老大粗來說,他這副只能是清秀的容貌指不定也十分具有吸引力。他不知道救了自己的這個女人到底是打著什麼心思,如果只是好心,離開之前他自然會留下報酬,還她人情。
但若是對方心思齷齪,對他欲行不軌,他絕不會讓這人得以善終。
男人修長纖細的手指在眉眼處一抹,原本因為凌厲上挑的眼角立馬顯得微微向下彎,那種盛氣凌人的姿態也被他收了起來,鏡子裡的男人便多了幾分柔弱無依。
人們總是同情憐憫弱者,在陌生人面前柔弱也是最好的保護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還得在這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那個女人最好不要對他動什麼歪心思才是。
送大夫一直到鎮上的郝澄又頂著風雨往家裡趕,回來的時候她冷風中突然就一哆嗦,接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第006章
郝澄冒著大雨回來,饒是穿了蓑衣戴了斗笠,雨大風大,她現在身上也是溼透透的,她把傘擱在牆角,低下頭來挽起滴水的褲腳,用力地將衣服擰乾,進了溫暖乾燥的屋子就要換衣服。
郝澄脫掉上衣的時候,後面響起來逼近的腳步聲,她提高了警惕心,在那聲音越來越近地時候轉過身來,倒把對方嚇了一跳,手裡拿著的棍子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你想幹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齊開口,郝澄抱著乾衣服擋住自己的胸,對方則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擀麵棍,明明是小白兔,還強裝出鎮定的樣子,牢牢地抓住那棍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做什麼,別怪我不客氣!”
郝澄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是這屋子的主人,是我救你回來的,我脫衣服只是為了換乾的免得生病。”
衣櫃後面是有屏風的,她進來的時候隨便一掃,也沒有見著人,以為那男的還昏著呢,怎麼會想到人醒了,看到她脫衣服,還誤把她當成是心懷叵測之人。
她看著是個好人,自認內裡也是個好人。奉公守法、知書達理。雖然不到捨己救人的地步,但絕對能夠說品格優良了。
難道她這張臉上寫著我很缺男人的幾個大字,她做阿飄的時候,瞧書生,長得還是挺清俊正派的啊。而且就算再飢渴,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吧。
因為著急解釋,她手裡拿來遮擋的衣服就掉落到地上,對方驚叫一聲,背轉過臉去,手裡的擀麵棍卻是半點不敢放鬆,生怕郝澄突然淫/笑著撲上來。
郝澄無奈得很,連忙把衣服撿起來,“麻煩公子就這麼揹著身,當然走到屏風後頭去最好。”
又這麼個人在她很不自在,但衣服都脫了一半了,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出去吧。
這男人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興許還是擔心她做出不軌的行為,畢竟這個世界,吃虧的是男人又不是女人。
郝澄嘆了口氣,強忍住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手腳麻利地換掉衣服褲子,這才輕咳了兩聲:“公子現在可以轉過身來了。”
後者頭瞥過來一眼,確認她真的衣衫整潔才轉了過來,不過手裡的棍子還沒扔掉。郝澄先向他道了歉:“我原以為公子還昏迷不醒,身上衣衫被雨水打溼,又有屏風擋著,不曾想公子已然甦醒,這才有所冒犯,這事是我思慮不周,還請公子原諒。”
書生的皮囊還是十分純良的,原本的書生性子過於孤僻,看起來便讓外人覺得清高疏離,郝澄習慣性地帶三分笑意,配上這清雋的眉眼,更添幾分翩翩君子氣概。
簡單的說,就是看著就不像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