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萱草雅然張開如黃鵠般的俏嘴兒,仰頭吸收著日月精華,燦然開放。一宿風雨,亂葉離披,竟沒能讓它花瓣脫落。
我蹲在一片怒放的萱草花前,漫不經心地擺弄手邊的黃花,陡然間想起故人曾有詩云:萱草雖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亂葉中。一直以來,人們都將萱草花視為母親花,代表著偉大的母愛。我卻獨獨喜歡它鮮為人知的另一種花語——被隱藏起來的心情!
思緒,禁不住徘徊又一次飄回了前夜的沉淪……
從郡王府回去楚府的那夜,沒有星辰,沒有明月,沒有蟬蟲漫漫低吟,天空飄灑著涼涼的雨絲。車外,有思婕和四名侍衛護行。這樣一個平常的雨夜,一條平常的無人小道上,等待我的是不平常的境遇。
馬車停了,四周失去了車輪轉動和馬蹄“嘀噠”的聲響,一切只在頃刻間。掀開馬車的簾幕,悠悠的雨簾中,他一身雪衣遺世獨立,雨絲落在他身上,載著說不出的惆悵和哀傷。思婕已經下馬,她隻手牽馬恭敬地向他低垂著頭,而其餘四名楚府的侍衛卻早已倒在積滿雨水的路面,不省人事。我知道,就在那馬車停下的頃刻間。
即使隔著雨簾,我依舊能夠看到他注視著我的深情卻憂鬱的目光。他一步步緩緩走近,注視著我的雙眸一瞬不瞬,就在我不自覺地向後躲時,他不帶一絲猶豫地一把將我拉進他的懷中,尚來不及掙扎,他已經帶我飛起,與馬車和思婕漸行漸遠。
我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抬眼只看見他光滑白皙的下巴,很平靜地開口,“你放我下去吧,這樣很不妥。”
“不要。”昀漾沒有看我,只是一路運著輕功飛行。從他不大的話音中,我卻感覺到了隱含的堅定與倔強。
我低下頭不再言語,只是心中希望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將此事收場。不難相信,下一刻楚秘便會知曉我被昀漾“擄”走的訊息,因為我相信在我周圍必定隱藏了楚秘的人,保護我也好、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也罷。說不好,皇宮中那人的眼線也隱在了我周圍,畢竟他連“陌流莊”都一清二楚!
落地時,我們身處一片荒郊野外,我四下環顧,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一匹毛色雪亮的駿馬,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我的雪兔。
昀漾牽著我的手朝雪兔走去,不帶一刻停頓地躍身上馬,感覺他牽著我的手突然用力要拉我上馬時,我雙手並用地抓住了他的那隻手臂,阻止他的動作。“等等!昀漾,你要帶我去哪?”雪兔馬鞍旁垂著的一個包袱,不得不令我心生警覺出口相問。
昀漾看著我,雙眼中迸出堅定的火花,“我帶你離開!”說著,手上再用力,我的人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前。雪兔也在同一時間疾馳而出。
我心下震撼,顧不得拉住韁繩之類急問他:“離開?昀漾,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再留在這裡,你會只做我的姐姐!可是,我要姐姐做什麼!因為你願意做‘沁兒’,所以我甘願為你爭為你奪,即使趟進宮廷的漩渦那又何妨,我只求在那一片禮數世俗中求得我們的一方天地!可是,你居然對我說‘是姐姐’……既然是姐姐,那麼我寧願帶你去一個沒有世俗束縛的地方,去做一對儼然夫妻的姐弟!”
心中有一角開始出現了裂痕,只是理智讓我不得不冷了心、冷了面容。“你瘋了!你快讓我下去,什麼沁兒,什麼儼然夫妻的姐弟,我的夫君是兵部尚書楚秘,你的妻子是戶部尚書的千金齊嫣然!我和你,只是郡王府出來的郡主世子,是一對嫡親姐弟,僅此而已!!”我開始用力地掙開他的手,轉動著身體用力推他。
大概沒料到我突然的掙扎與大力,昀漾的雙手微微一滯,我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往馬側跌下去。“沁兒!!”昀漾快速伸手來抓我,卻由於疾馳的雪兔帶來的阻力,只抓著我一片衣衫碎片。而我來不及驚怕,身子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瞬的疼痛好比身子骨頭全部散了架!昀漾瞬間將我抱在了懷中,只是我們的身體似乎依舊在不停滾動,彼此近在咫尺的臉龐快速輪流地忽上忽下。身體各處的疼痛只增不減,只是呼吸著入鼻的淡淡藥香,我的心中一片逐漸安然。
滾動的趨勢停下了,我忽略身上的疼痛,雙手用力將壓著我的昀漾推開,然後快速坐起身想要站起來,可是右腳一麻我又跌倒了,落入及時護著我的那個懷抱。也只一眼,我看清了我們身在一處緩坡下的平地。
他從背後用力抱住我,一邊收緊手一邊心疼地低喊:“沁兒,沁兒!你腳受傷了,別鬧了好不好?快坐下讓我看看!”
鬧?!我的心一酸,掙扎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