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無趣,自知如此乾等下去也無濟於事,於是起身出了門。侍畫緊隨其後,見我沒往自己的住處去,瞄了眼我此去的方向,道,“少夫人,天色已是不早,別處的人定是歇下了。”
我腳下一頓,定眼望向前方那座簡單的瓦片小屋,隱約可見微弱的光亮透出單薄的窗紙,明白那只是利於起夜的昏暗燭光。因為那人突然重傷,楚秘便安排他歇在營中唯一的一間瓦屋之中,比起住在帳營的諸多不便,單獨一間瓦屋對於傷者的救治照顧可是多多益善。為此,我對楚秘心懷感激。
面對著那人的住處,我的眼前不斷浮現著他白日裡的傷痛與絕望,他往日的音容笑貌與喜怒哀樂。本以為已經狠了心,本以為可以將他的一切看淡些,卻在我思及他的樂而樂、痛而痛、憂而憂時恍然了悟:即便命運的年輪還要一圈一圈劃過歲月,留下滄桑,可這世上能有什麼抵得過血濃於水!
忽略侍畫的不悅與阻撓,我的步子還是跨進了昀漾的屋子。幽暗的房子中央,彌和謙坐在桌邊靜靜守候,原本閉眼假寐的兩人聽見我進門的聲響,便不約而同地睜眼看向我。沒有驚訝,沒有排斥,他們對我的到來表現的沒有一絲情緒。
見此,我倒是怔了怔,本料想他們對我應該是甚為不滿而不待見的,畢竟我是那樣狠心地待他們的少主。摒除多餘的雜念,我緩步走至床沿坐下,輕輕地執起昀漾擱在錦被外的一隻手握住,再不願放開。他的手冰涼沒有溫度,在這隆冬的深夜,我只願能將自己不多的溫暖傳遞給他……
自始至終,桌邊的兩人都沒有出聲說過一句話,好似我在昀漾床邊的守候是理所應當。偶爾瞥見儒雅的彌猶自執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和謙斟滿茶,隨著茶水嫋嫋升起的熱氣,慢慢品飲。
當站崗的侍衛火速前來稟報“情況有異時”,我和天權正臨窗對弈,我的白子被制的寸步難行有些狼狽。一聽侍衛的稟報,我只一愣便丟了手中的棋子率先往城樓上趕。
“成功了嗎?”看著對面很遠處直升上天的青煙白煙,我止不住地喃喃自語。手握成拳,指甲早已嵌入手心,鑽心的疼。沒有誰能夠明白我此刻仿若狂跳而出的心!
一聲嘆息在身邊響起,“暫且無法定論。”
我側頭看去,天權儒雅的側臉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堅毅,他的眉頭微微皺著,許是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我內心惶惶不安,與他一起靜默地站在城樓邊遠眺,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近在咫尺的身體渾身一凜,隨即高喝了一聲,“來人!”先前來稟報情況的侍衛很快出現在我們身後,只聽天權鄭重下令,“傳令下去,多找幾根粗獷橫閂釘死城門,沒我命令一隻蒼蠅都不能放行!”
我猛然側身不可置信地盯住他,侍衛已經領命而去,天權卻依舊靜默地保持先前姿勢,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肅穆。一個不好的感覺悄然爬上心頭……
緩緩轉頭再次望向沙海深處,已然有什麼活物向這邊快速行進,一點點,一點點,直到看清一抹銀白程亮的盔甲身影時,我的下唇不知不覺中已被咬出了一絲血腥。眼前的景象令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以楚秘為首的光明司衛軍竟只餘半百,而追逐他們廝殺的烈軍起碼有兩千,不難想到,剩餘的八千烈軍也隨即就會追至!
這是怎樣的一場國家交戰,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兵力懸殊!眼看著紅色身影火速銳減,玄衣人頭卻也減少了,我呆呆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混戰,生生地定住了,使不上一分力!
忽然聽聞身後很重的“啪啦”一聲,我渾身顫了一下回過身去看,彌一身月白長袍儒雅依舊,見了我們禮貌地頷首,“郡主,天權公子。”而他身邊的謙拍了幾拍手,指著他面前地上的東西道,“呶,這是少主的吩咐,要我們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我定睛往地上的東西一看,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天權已經搶先,“羽箭?兩位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城中侍衛只餘九人,要用箭攻怕是不成。”
謙癟癟嘴斜了天權一眼,微仰著脖子甚是自得。“箭攻是不錯,你以為這是普通的箭!”
彌朝著天權歉意一笑,解釋說:“我和謙連夜在羽箭上啐了毒,即便羽箭沒有射中對方,一旦接觸身體便會瞬間麻痺無法動彈,麻痺感持續五個時辰以上。至於這些箭如何發出……呵呵,我家少主已指點了良策,只待我與謙演示,天權公子便可參與一起佈置,節省時間。”
不待我細細考慮,彌和謙的身影在眼前一掠,竟雙雙躍起飛向城樓。我一驚,撐住城樓邊探身往下看,只見他倆面朝城牆一邊緩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