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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牧清寒點頭,接道:“說起來咱們兩邊也只你爹孃同我大嫂信這個,偏他們沒來,卻是咱們這倆不信的去求,且又點了這許多葷腥,也不知佛祖會不會怪罪。”

莫說他倆這相信事在人為的了,就是牧清輝這個慣愛遇到事兒就去求平安符的,其實也不真信佛。

濟南府牧家老宅雖然也佈置著佛堂,牧清輝也曾花高價請了佛像、佛經,日常供奉及香火香油不斷,每年跟佛教有關的節日和有僧人下山求佈施也極其大方。可他自己卻是從來不耐煩主動做什麼的,平時不過幹擺著看,也就是真遇到什麼事兒了,他才巴巴兒的跑去拜一拜罷了。

“臨時抱佛腳罷了,”杜瑕也笑,道:“說到底不過求個安心,若真等著佛祖來度,當真先就老死啦。”

都說佛渡眾生,可世上人這樣多,又有什麼轉世投胎啊之類的,可神佛才多少?他們管得過來嗎?

若真有因果報應,那為何偏有許多禍害蒼生的人活的逍遙自在,危害人間,只將那些無辜清白人逼迫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別說什麼前世今生,這輩子受苦,下輩子便會得福報。若連眼前的人都渡不了,苦都苦死了,還談甚麼來世!

即便有來世,既然飲過忘情水,斬了前世緣,做了現世人,那便是全新的,同什麼前世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又何談什麼因果迴圈,天理報應?

第六十章

說話間菜已經陸續上齊; 杜瑕尤其喜愛那道脆筋巴子和青菜臘肉片。

前者便是一鍋筋肉並芋頭等用沙煲小火慢燉; 也不知熬了多久; 芋頭自不必說,細沙一般綿軟; 略一抿就化了。就連那肉筋也都酥爛了; 同紅褐色的粘稠湯汁一起放到嘴裡; 輕輕一咬; 勁道卻不塞牙,略有些脆頭又十分好嚼!

青菜臘肉片便是用翠油油的青菜與臘肉同炒,鹹香撲鼻; 又帶著一絲絲臘肉特有的鮮甜,葷素搭配的極好。

才剛走了許久,杜瑕也餓了,卻因菜品極多; 只每樣吃上五六口; 再掰了半個筍肉饅頭吃也就飽了。

見她胃口不錯; 牧清寒也覺腹中飢餓起來; 先吃了一個肉饅頭,又接了杜瑕掰剩的那一半; 又喝一大碗鵪子羹; 肚皮也就鼓脹起來。

那頭張鐸同於猛早就完事兒; 倒也沒進來打擾,只在樓下守著,估摸三人吃完才上來。

眾人又賞景; 坐著慢慢吃了一壺茶清了腸胃,這才不緊不慢的往相國寺去了。

遠看已覺不凡,近看更知其巍峨震撼,但見寶蓋浮雲,幡幢如林,青煙似霧,香客如織,入目皆是古剎,入耳皆是梵音,便是那菩薩慈眉善目,分明沒得表情,凌駕一切世俗之上,卻又似能驅逐世間一切悲苦,直要普度眾生。

身處這樣的環境,便是杜瑕和牧清寒這樣壓根兒不信佛的,也不自覺跟著肅穆起來,進門先對著菩薩拜了幾拜,又親自買了香燭。

兩人點了香燭,隨其餘眾香客一起跪在佛像前,之前分明有那許多想求的,閉眼瞬間卻覺得腦中空空,一時竟什麼都想不起,無限放鬆起來。

後頭張鐸三人都是手上沾過血的,也不信什麼因果報應,惟願有仇必報、一命償命的快意恩仇,進來後都有些不自在,只胡亂跟著拜了幾下,忙不迭的轉身就去外頭等著了。

拜過之後,杜瑕和牧清寒叫住一位小師父,言明是來探望那位前些日子被寄養到這裡的小孩兒的。

這位小師父先念了聲佛,又問明他們的身份,說要回稟方丈,結果片刻之後,那位方丈竟親自來了!

就見他約莫六十上下年紀,兩道眉毛同鬍鬚都已花白,面上的皺紋因清瘦而格外深刻些,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清澈溫和,彷彿天空大海一般包容寬和。

他身上只披著一件黃色的半舊僧袍,邊緣洗的都有些泛白了,外頭還罩著一件能證明身份的罩袍,也是不新。

杜瑕和牧清寒不敢怠慢,都有些受寵若驚的行了禮,再次說明來意,又歉然道:“本是悄悄來的,也打算悄悄看過就走,沒成想反倒打擾了方丈,實在不該。”

方丈還禮,微笑道:“眾生平等,你我皆是一樣的人,既有客來,我又無事,自然該出來接待,何來打擾之說?”

他的聲音非常和緩,卻又中氣十足,彷彿跟寺內的梵音有著相同的韻律,叫人不自覺跟著他的思緒走。

頓了下,方丈的眼神越發慈愛,又說:“先前聽了兩位秀才公的義舉,貧僧著實敬佩,還請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