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豔紅凝視著跪在足前的楊玉,既沒有喝令他起來,也沒有說話。
服了她“新藥”的宮了,縱是死也只會服從她的命令,剛才楊玉的反應正是這樣,若不是她手中的劍撤得快,劍鋒早已刺穿了楊玉的心臟。
難道這莫易真不是楊玉?
“你上半夜去哪兒了?”宋豔紅沉聲問。
“先查花宮衛隊巡哨,然後去了二宮營。”
“去二宮營幹嘛?”
“屬下發覺大總管對宮主不忠,近日來暗中監視,發現在二官營荷池底有一**,屬下今夜便跟著大總管進了荷池**……”
宋豔紅靜靜地聽,暗自在思索。
楊玉仍然跪著,垂著頭繼續說:“屬下發現**裡關了七個人。”
宋豔紅身子微微一抖,打斷他的話:“那七人是誰?”
楊玉心中也是一緊。糟糕!難道宋豔紅不知道上蠶老魔君關押著七派首領的事?!
他立即答道:“不知道。**內太黑,我又不敢靠近,所以未能看清七間洞囚房中的人。”
“很好。”宋豔紅道:“你站起來。”
“謝宮主。”
“走近一點。”
楊玉跨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是一尺半,也就是一伸手就可以摟住對方的距離。
宋豔紅仍蒙著面巾,眸子裡閃著冷月似的清光。
“我要獎賞你。”宋豔紅的聲音,使人聽了有一種如飲醪醇的感覺。
“謝宮主。”楊玉努力鎮定了一下。
宋豔紅凝視著楊玉,緩緩摘下面巾:“本宮主讓你一睹真容。”
楊玉心中一陣狂跳,垂著頭不敢抬起,他知道那張臉的魅力。
“怎麼?不願看到本宮主的面容?”宋豔紅聲音突然冷得像冰凌。
“屬下怎敢隨便瞻仰宮主芳容?”楊玉極力鎮定。
“抬起頭來!”這是一聲命令,對服藥宮了不可拒絕的命令。
楊玉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睜大著眼,但除了宋豔紅朦朦朧朧的臉龐外,他什麼也看不清楚,眼前閃動的只是一片模糊、鵝風堡後荒崗房中蜷縮的屍體……
成功地運用無形煞氣穩住了心神,把思維停留在鵝風堡被宋豔紅藥物毒死的武士屍體上,抗拒著樂天行宮媚功的魔力。
宋豔紅在楊玉眼中見到的只是呆滯、茫然、渾濁的神光。
被藥物迷住了心竅的宮丁武士,對媚功不會有任何反應。
這莫易不是楊玉!
一聲輕嘆,人影一晃,宋豔紅鬼魅般消失。
楊玉轉身凝視著窗外,兩眼精光迸射。
遠方,天邊已透出一縷曙光。
宋豔紅回到宮樓。
面對梳妝檯鏡,眼中猝然滾下兩顆晶瑩的淚珠。
自從樂天行宮被毀的那夜,她就再沒有流過眼淚,眼淚已被胸中的烈火燒乾,剩下的只是仇恨和復仇的慾火。
此刻,她的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溫柔和傷感。
楊玉一定來到了樂天行宮,可是他究竟在哪兒呢?
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等待自己渴望見到而又無法見到的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半生命讓他來樂天行宮,而用另一半生命見到他。
見到他以後的結果怎樣,她已不去考慮。
她已認定,若她被自己心愛的人殺死,這也將是一個很完美的結局。
眼中又滾出兩顆淚珠,落在梳妝檯面上。
她的眼淚,一半是為了楊玉,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罪孽。
殺人無數,雙手沾滿血腥。
對小玉蓮強行施暴,開腸破肚,慘絕人寰,天良泯滅。
製造藥物,強人服毒,欲獨霸武林,野心勃勃,冷酚兇殘。
造謠惑眾,挑撥離間,無是生非,一生從來說過真話,唯恐天下不亂,陰險狡詐。
以前她會為自己辯解,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雪恨!
她所受過的痛苦和災難,別人就為什麼不能承受?
現在卻不然,每想到這些,她便有一種沉重的罪孽感。
她那日益變化的感情,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她拼命地掙扎,抗拒著這種感情的變化,於是她變得更加暴戾,冷酷,無情。
然而,感情在壓抑下演變得更加劇烈!
她沉浸在矛盾和痛苦之中,終日裡內心忐忑,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