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他,柔聲道:“如果真發生不幸,你有什麼遺憾嗎?”
他低下頭,定定地看著這個要他命的女人。
這是個不平凡的女人,到這種時候還能鎮定自若,一副輕鬆模樣,彷彿根本就不知道即將來臨的危險。
他想了想,聳聳肩道:“我沒有什麼遺憾的,如果真要說有,就是我日後不能伺侯義父了。”
“你不掛念楊紅玉?”她眼裡閃著光彩。
他心陡地一震,旋即平靜地道:“她有懷玉作伴,現在又找到了她爹,我該是放心了。”
“你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說這話時,面容肅嚴,一本正經的模樣。
她說的是真心話。
他盯著她道:“你沒有什麼遺憾嗎?”
她盈盈一笑:“我能和你死在一起,死而無憾。”
她這句話,可是徹頭徹尾的騙人的鬼話。
他知道她說的不是真話,但猜不到她的企圖。
這魔鬼般的女人!
“布穀!布穀!”令人心驚肉跳的杜鵑啼叫聲,在山裡迴響。
杜鵑啼血,悲聲哀喚。
山坪裡的人都知道大禍要臨頭了。
眾人靜靜地看著路口,等待著。
花布巾和洪一天交遞著一人一口,喝著酒葫蘆裡的酒。
花布巾知道,這很可能是他一生中的最後一次喝酒,所以他每喝一口,都要津津地咂咂嘴。
他要慢慢地品嚐這最後的一葫蘆酒。
洪一天喝一口酒,咕嚕一吞,用手背在嘴唇上一抹,得意地抿抿嘴。
他不相信會出什麼危險,對這布穀鳥鳴並不十分在意,倒是花布巾的大方大出他所料。
前谷大道上傳來了隆隆的馬車聲。
來了,終於來了!
是福還是禍?
沒人叫嚷,沒人說話,甚至沒人呼吸。
只有杜鵑還在淒厲地啼叫。
一隊馬車出現在山坪路口。
前面是開路的大內殿侍衛和鐵騎營兵丁。
中間是皇上御使陳思立、大內總管高永祥和原禁軍副統領陳志宏。
後面是一輛插著龍鳳旌旗的的宮扇香車,不用說車內該是丁香公主。
再後還有兩輛馬車,看樣子該是丁香公主的細軟行裝。
馬車在坪口停住。
鐵騎營兵丁勒馬退到後面。
大內侍衛分待到路口兩旁。
全場一片寂靜。
奇怪,連杜鵑鳴聲也停止了。
花布巾喝完了最後一口酒,將酒葫蘆拋到草叢中,使勁地咂咂嘴。
他意識到肯定要出事了。
洪一天翹著鬍鬚,板著臉,手捏著腰間的火焰箭。
他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這突發突止的杜鵑啼鳴,肯定是某種聯絡的暗號。
陳思立踏步向前,在路口站定。
呂天良在坪中單膝下跪:“楚天琪叩見御使大人。”
陳思立板著臉,大聲道:“丁香公主已經送到,皇上赦免聖旨何在?”
呂天良悄悄瞟了凌雲花一眼。
凌雲花默默地點點頭。
現在除了以求僥倖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呂天良從懷中掏出赦免聖旨。
餘龍擺擺手,一名僕人接過赦免聖旨,跪送到陳思立手中。
陳思立展開聖旨驗過,退到一旁,朗聲道:“送丁香公主。”
宮扇香車開始滾動。
“當心!車內有火藥!”突然一聲厲叫在夜空響起。
羅寒梅手執長劍,從大道上飛躍而至。
數十名侍衛急忙上前阻擋。
羅寒梅一聲清叱,右手長劍擲出,左手抖出一支火把,身形如星丸跳擲,兔起留落,幾個跳躍,已從侍衛頭頂飛過,落向宮扇香車。
陳志宏急聲下令:“放箭!快放箭!”
路旁躍出一群執弓弩的侍衛,連珠箭急雨般射向羅寒梅。
連珠箭,一弩十支,箭頭皆淬有劇毒,是大內侍衛看守宮院和護駕時用的利器,其威力之猛,勝過普通弓箭十倍。
羅寒梅身形急翻,速度雖快卻快不過連珠箭。
“噗噗噗!”十餘支連珠箭釘入羅寒梅身軀。
“呀!”羅寒梅厲叫著,帶箭的身軀仍執著火把落向宮扇香車。
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