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紘一撩袖袍,盤膝坐下,爽朗地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李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不羈的作派,一時之間有了片刻的愣神。
那張紘已經端起酒碗,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咕咕咕”一碗酒水下肚,張紘陶醉地打了個酒嗝,“好酒”。
太史慈、徐盛怒上心頭,這廝好生無禮,都說呂布帳下多是武將,除了陳宮之外,鮮有拿得出手的文臣謀士,今日一見方知傳言非虛。
想想看,如果李賢與呂布之間不是盟友關係,就憑張紘這肆意妄為的態度,李賢已經可以將其驅逐出去了。
張紘似乎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好幾次,太史慈都已經怒上眉梢,打算喝斥這廝,卻被李賢以眼神制止了。
見慣了低眉順眼的使者,偶然遇到這般作態的,李賢也有了幾分好奇心。
這廝到底有何仰仗?難道他就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紘終於滿意地伸了個懶腰。
太史慈臉都綠了,便是好脾氣的徐盛都覺得怒火中燒。
這廝旁若無人地吃了半柱香的時間,自始至終,李賢、太史慈、徐盛都沒有‘交’流一句。
無言的沉默過後一定是電閃雷鳴。
李賢吁了口氣,他好整以暇地笑道:“張使可曾吃飽了?需要再添些‘肉’食嗎?”
張紘咧嘴笑道:“多謝使君,不必了,我已經吃飽了”。
“嗯,張使胃口絕佳,如果還缺些酒‘肉’,待會兒我會送人送到你的住處”
“哈哈,在下先行謝過了”
是故作不羈?還是‘性’情如此?
都到這時候,張紘還是沒打算開口,李賢心中不爽,明明是呂布出使相求,如果他按耐不住出口問詢,倒是會顯得自己迫不及待。
後世裡見慣了各種談判伎倆,李賢忽而咧嘴笑道:“天‘色’漸晚,張使若是無事,還請早些休息吧,長途跋涉,很是辛苦”。
張紘看了看外頭高掛的日頭,不禁一陣腹誹。
堂堂的青、徐兩州刺史,扯起謊來竟然連眼皮都不眨。
這才剛過了午時而已,怎麼就成了“天‘色’漸晚”了?
開口逐客也不是不可以,起碼給個像樣的理由吧!
若是就這麼灰溜溜地退走了,那張紘的一世英名豈不是毀於一旦?
不成,必須留下來!
張紘素有急智,他在太史慈狀似噴火的目光中,氣定神閒地說道:“李使君在徐州擊退曹‘操’,很是為溫侯出了一口惡氣,這一次,溫侯讓我帶上這份禮單,以表謝意”。
孃的,送禮不是一開始就送的嗎?非要等到酒足飯飽之後才見真章?搞的好像徐州會短缺了張紘的吃食一樣!
太史慈已經懶得去看了,他閉目假寐,以免待會兒忍不住衝上去將張紘痛揍一頓。
李賢接過禮單之後看也不看便收入袖中,嘴裡道:“溫侯倒是有心了”。
張紘頜首笑道:“溫侯聽說河北名將高覽領軍兩萬正在黃河以北,氣勢很是囂張,不知可有此事?”
李賢不置可否:“不錯,去年淳于瓊來犯,我將他教訓了一通,如今這高覽是來複仇的”。
“喔,說來也巧,臨行之前我聽說揚州袁術也打算出兵徐州,不知使君可有耳聞?”
這廝說來說去無非是想告訴李賢,青州、徐州局勢險惡,離不開呂布出手相助罷了!
既然已經看破了張紘的心思,李賢便直剌剌地說道:“區區袁術何足掛齒?便是河北高覽,我視之猶若土‘雞’瓦狗爾!”
太史慈聞言神情俱爽,真是痛快,面對張紘這樣的傢伙,就得直截了當。
李賢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地步,在太史慈、徐盛看來,張紘應該知難而退,哪知道這傢伙竟然置若罔聞,依舊說道:“使君還不知道吧,袁本初剛剛又勝了一陣,公孫瓚時日不多了”。
徐盛、太史慈四目相對,俱是駭然。
雖說公孫瓚的敗亡是早晚的事情,可如果沒有他在遼東牽制袁紹,一旦袁本初騰出手來,青州可就真的危險了。
難道說,高覽之所以按兵不動,便是想等到大軍聚齊,一道南下?
不對呀,若是公孫瓚敗了,為何不見鷹使來報?
是鷹使出了問題,還是說張紘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