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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候多時,從小孔中偷窺鄰房的動靜。

為首的大漢生得豹頭環眼,耳大口方,四方臉,留著八字鬍。神情不怒而威。他就是本城大大有名的浪子程三程錦江,曾經一度在縣衙任過巡捕。

四伯將來客接入,老淚縱橫地拜倒在池,聲淚俱下地說:“三爺大恩……”

程三爺慌不迭將四怕扶起,按在椅上說:“老伯,不可如此,不怕折了小可的陽壽麼?坐下來談,請從頭說起。李三曾將概略的經過說了。

語焉不詳的,為明真相,小可不得不親向老伯請教。”

府北九十餘里,是縉雲縣,縣城內住了一位書香世家的章思任。章了原籍龍泉,二十年前方遷居縉雲,妻子是龍泉胡家的閨女。說起龍泉胡家,在浙江可說家喻戶曉。

胡家在本朝初年,出了一位大人物,姓胡名深,字仲淵。文才武藝出類拔萃,且精術數之學,元末天下大亂,他挺身而出,集各地子弟自保,在處州鎮守將石扶宜孫帳下任參軍,討平群盜,封為元帥。明軍攻處州,他反元投明;太祖召見,授司員外郎,返鄉召集舊部。總制處州軍民,平山寇,興文事,境內輯安。擊敗張士誠攻處州的大軍,破方明善,大勝陳友定,且太祖下八閩,與朱亮相攻福建建寧,他認為天候不正,不宜長驅直入。朱亮相是太祖手下勇將,不聽,終於遇伏。他率兵突圍,馬蹋被俘遇害,追封縉雲部伯(唐天寶初年,處州稱縉雲郡)。

胡深處治鄉郡,馭眾寬厚,興文教,重治安,一生不曾妄殺一人,是本朝初年浙東的保障,深得民眾愛戴。目前府街後的三賢詞,所擔的三資就有他在內。三賢是麗水葉琛(功臣南陽郡侯)章溢,胡深、胡章兩人皆原籍龍泉。龍泉的忠賢祠,祀的就是他兩人。

胡深這一房子孫凋零,他死後,忠骸範葬在麗水,未能歸葬龍泉,位於府城西面五里地小括山下,距故城不足三里,恰好在俞五爺的領地內。

章思任的妻子胡氏,是胡深一族的另一支,孃家中落,目前景況並不佳。胡氏逝世三載,章思任也於一年前病故,遺下一子一女,子名章安國女名敏姑。安國十八歲,敏姑十六。安國就讀縉雲總學,喜愛遊山玩水。合該有事,九月九日重九登高,敏姑偕幾位閨友,在仙都山至玉虛宮途中,被前來訪友的花花太歲俞淵遇到,驚為天人,倚仗人多勢眾,出言調戲毛手毛腳,恰好碰上縉雲的幾名巡捕,總算替他解了圍。

之後,花花太歲逗留縉雲不走,終於和安國結為朋友。安國年輕不懂事,不知世道艱難人心叵測,終於陷入花花太歲佈下的陷阱中,不明不白地沉屍好溪溺斃。好溪原稱惡溪,南流九十里共有五十八做,水流湍急,其中多水怪害人,唐朝刺史治括州有善政,水怪遠避,所以改稱好溪。一個少年書生掉下險惡的溪中,不死才是奇蹟。

安國屍骨未寒,俞家兄弟便派人前來提親。章家只有一個老僕四怕,照應一個十六歲的大姑娘已夠吃力,怎受得了俞家兄弟的糾纏呢?

主僕倆一商量,決定賣掉家產,遷回龍泉故鄉依母舅度日。

返回龍泉必須經過府城,糟了,等於是自投虎口,送上門來。俞家兄弟得到訊息,不斷地派人前來騷擾。假仁假義說要照顧故友的弱妹,要接主僕兩人至家中安頓。四伯早知少主人的死因,怎肯依從?章姑娘更心涼膽怕,每日以淚洗面。

程三爺只聽得七竅生煙,與兩位同伴商量片刻,斷然地說:“老伯,明天你與章姑娘準備停當,在下親自送你們出境,看誰敢阻攔你們。”

四伯千恩萬謝地送走了程三爺,將喜訊稟知小姐,主僕倆即收拾行裝,準備啟程。

一早,俞淵帶來了十七八名大漢,押著一乘大轎,浩浩蕩蕩到了店門。花花太歲帶了兩名師爺,兩位打手,大踏步進入店中。

四伯正在櫃前會帳,程三爺帶了四名弟兄在一旁等候。

艾文慈未帶行囊,正在廳中進早餐。

程三爺一看進來了花花太歲,冷笑一聲,緩步迎上。

“三爺,好久不見,一向可好?聽說三爺這次在杭州很得意……”

“哈哈!談不上得意,遇上了幾位好朋友,痛快地玩了幾個月而已。

俞淵,喝!你帶了師爺打手,光臨這間小客棧,稀罕著哩!有何貴幹?”

花花太歲皮笑肉不笑地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特為舍下的餘師父迎取新婦。有錢沒錢付個老婆過年,好事嘛!餘師父曾經指導過兄弟的拳腳,因此親自帶人前來張羅。”

程三爺一怔,心中明白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