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不出來的,他查得出來。
真氣在元讓體內執行一周天,符桓唇邊浮起了一個小小的笑意。
果然。
他剛才切脈的時候毫無異常,但是當他體力一旦開始執行的時候,卻察覺到了他有毒質淤積在元讓四肢百骸。
——那絕不是一點半點時間就能積累下來的毒素。
那是長久的,慢慢的,一日復一日,才能積累下來的劇毒。
那毒已深入骨髓,拔出不得。
那並不是什麼烈性的劇毒,而是慢性的毒藥。
而且,是他熟悉的毒藥。他的母親就用這毒藥殺過一個險些贏過她的寵姬,在勝利的那一晚,高興的把藥性和那女人的死狀繪聲繪色的講給他聽。
那是,漆鴆。
它是鴆中的極品,性烈而緩慢,寄於人的髮根,用漫長的歲月慢慢的慢慢的,把人血化盡,讓人覺察不出。
原來,這樣單純美麗的孩子,也有人希望他慢慢的,耗盡鮮血而死。
有人在漫長的歲月裡,一點點的,用毒藥餵養這個孩子,讓劇毒緩慢侵蝕他的身體,直到死去。
符桓無聲微笑,讓人給他拿來最近的脈案,又讓人拿來元讓最近的食案,看他到底都吃了什麼東西。
脈案不一會兒就送來了,他查對脈案,一一看去,果然,雖然非常讓人不易察覺,但是確實,元讓發病,全在風和日麗的日子。
漆鴆之毒,就在於日光射於髮根。
但是,漆鴆雖然劇毒,卻沒有忽然發作的道理。元讓的脈象顯示是他長期被餵食漆鴆,但是最近忽然劑量加大,才讓他發病若此。
……就彷彿,一件工具終於沒用了一樣。
符桓思忖的時候,去拿食案的人回來,吶吶的說,前些日子元讓查閱過,但是他就沒有還回去,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
一聽這話,符桓心裡立刻明白,他沒說什麼,揮手打發侍從下去,起身關好門,靠在門上,望著床上躺著的孩子輕輕一笑。
“元讓,不必裝睡了。”
聽了這句,那孩子慢慢睜開眼,延伸遊移,漆黑若夜的眸子裡三份惶恐,氣氛不知所措。
符桓微笑著走過去,輕輕執起他的下頜,盯著他,然後微笑,“你知道怎麼回事吧?嗯?元讓,你應該很清楚,你是中了毒,而且……你也應該很清楚,你是從哪裡中的毒。”
聽到這一句,元讓猛的抬頭看他,剛要說話,卻被顯然心情很好的男人伸出一根指頭,抵在了嘴唇上,俊美的少年靠近他,碧綠的眼睛妖魅的滲出一點冷酷的光彩,但是他卻還是笑著,幾乎要貼上元讓細嫩的臉頰。
“毒……是從皇宮裡來的對吧?”他這劇毒從小深種,幾乎是一出生就有,此後又長久不間斷的加重,只能是皇宮裡極具權力的人才有可能做到,那麼,這個人是誰,呼之欲出。
“你應該已經毀了食案,因為你自己也知道,你中的毒,必須要定時攝取,才會形成現在樣子,那麼,能讓你定時攝取,一定不會不吃的……只有皇宮裡你父皇母妃賜下的食物。”
這句話說完一剎那,元讓眼睛猛的瞪大,小小的孩子拼命掙扎起來,卻被符桓悠閒的伸出單手,按倒在了榻上,十歲的孩子背對著他,用力掙扎,雪白的睡衣上浮起兩片彷彿翅膀一樣,小小的凸起的肩胛,
符桓優雅的微笑,他悠閒的貼近小小孩子潔白的頸項,笑了出聲,“元讓,你想庇護要殺了你的母親……對嗎?”
這句話彷彿一把利劍刺穿了那嬌小的身軀,元讓如同猝死一般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那個孩子陷在錦褥之中,一動不動,從符桓的方向看去,就彷彿終於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
他又悠閒的貼近了一點兒,“那麼,貴妃為什麼要殺你呢?因為……你是女子啊……”
他這一聲,彷彿嘆息,說不出的滿足得意。
元讓是個女子,他剛才終於發現。
元讓的性徵和脈象,全部被漆鴆壓下,才讓診脈太醫也查不出她是個女子,但是,真氣入體,流轉經脈,卻瞞不過他。
於是一切都說得通了。真正的小皇子已經二歲,她這個冒牌皇子,可功成身退,慢慢死了就好。
符桓微笑起來,手指捲起了她長長的,披散在雪白床褥上的頭髮,“哪,你母親覺得你是個廢物了,元讓。你說,你要不要如她的願望,就這麼死了算了?”
段之三
那天直到符桓離開皇子府時,那個孩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