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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補的大錯……

◆◇◆

連冀一行人趕回飛鴻山莊時,灰濛濛的天邊已透出魚肚白。山莊火勢已被僕役們撲滅,書劍樓燒燬了大半,空氣裡瀰漫著嗆人的焦味灰燼。

雲錦書被推進了森嚴陰暗的刑堂。沒了連冀的扶持,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冰冷冒著寒氣的地面上。

左腿傷口還在淌血,一絲一縷的血線,緩慢暈染了他周圍的石磚。

他低垂頭,聽著山莊中人陸續進入刑堂。心頭,沒有驚恐,反而格外地平靜。

這次,連冀大概無法也不願再袒護他了吧。

他閉目,無聲輕笑。死了,也就永遠地解脫,從此不用再受連冀的糾纏……

「敢問莊主,您打算如何處罰此人?」奚遠流尖銳蒼老的聲音在空闊的刑堂裡嗡嗡迴響,隱隱然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屬下早就說過,此人對莊主有異心,留不得,莊主卻偏偏被他迷惑。要不是屬下發覺他這幾天舉止異常,叮囑護衛多加留意,發現今晚馬房裡少了匹駿馬,及時稟告莊主,就被他逃了。」

雲錦書木然。早知道這奚總管和畢總管十分不滿他的存在。找來死屍,助他潛逃,暗裡命那壯漢取他性命。一邊又去向連冀告密,此刻又執意挑起連冀的怒火,想借連冀的手除掉他。

即使他現在說出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

連冀端坐在刑堂正中的黑石椅中,一直凝注著雲錦書的背影。俊魅的臉上,找不到絲毫情緒波動。

「莊主?」看見連冀仍沒有反應,奚遠流暗中朝身邊的畢天青使了個眼色。

畢天青會意,大聲道:「雲錦書劫走山莊財物在先,害玉珠夫人掉了胎兒在後,如今又殘殺莊中僕役,縱火燒樓。按莊規,早該處死數回了。請莊主下令。」

連冀依舊沒有出聲,狹長的黑眸卻越發冰冷。

奚遠流和畢天青對望一眼,緊逼道:「莊主,您再縱容庇護此人,難平莊中人心啊,莊主……」

「夠了!」連冀終於怒喝。手掌猛地握緊,石椅一側扶手發出陣輕微爆裂,隨後化為齏粉,自連冀指縫間簌簌飄落。

刑堂上,諸人噤若寒蟬,只聽到連冀壓抑的沉重呼吸。

等胸口驚濤駭浪般翻湧的氣息逐漸回覆,連冀緩緩站起身,走近雲錦書,看著他。

長長的黑髮掩住了雲錦書的面容,垂拂在傷口流出的那灘血泊中,宛如最鮮麗奪目的紅色裡染上了濃墨,悽豔而妖媚……

白衣上濺開的點點血漬,更像極了那個飛雪飄零的清晨,書劍樓下盛開的燦爛紅梅。

那天,雲錦書就佇立梅樹旁,出神地仰望天穹。

而他,靜靜地站在一邊,凝望著雲錦書……

那一刻,美麗得如夢如畫,讓他不忍驚碎那沉醉在風雪中的人,只想長長久久地看著,將之深印進眼瞳中……

連冀喉嚨裡擠出聲低笑,驀然伸手,拔下了雲錦書腿上的箭,帶起串血珠。

皮肉被撕扯的劇痛像電流傳遞了全身,雲錦書身上每絲肌肉都在劇震。他死力咬住牙,不讓自己呼痛。聽見連冀冷酷不帶絲毫情感地下著命令:「拿鞭子來。」

奚遠流和畢天青大失所望,可又不敢再惹惱連冀,悻悻地叫弟子呈上刑鞭。

◆◇◆

烏黑粗長的皮鞭入手,連冀面無表情地看了好一陣,才抬頭。

雲錦書已經被刑堂弟子拉高雙手,凌空吊掛在刑架粗重的鐵鏈下。

黑髮遮掩下露出的臉,蒼白而脆弱,如一碰即碎的冰玉。

連冀走近,平靜無起伏地道:「雲錦書,這是你背叛我,從我身邊逃走應得的懲罰。」

他用力一甩手腕,皮鞭「啪」地,狠狠抽上雲錦書。鞭梢劃過半空,飛起血光。

雲錦書周身似遭雷擊,猛烈牽搐。火灼一樣的刺痛就從鞭子抽過的地方迅速蔓延到每一寸肌膚。

他從被冷汗浸溼的發簾間勉力看出去,連冀的臉,冷峻如鐵。

連冀,想親手殺了他吧?

他突然想笑。第二鞭隨之落下,他頭腦轟然一震,幾乎就此昏厥。

發黑的視線裡,男人面容扭曲著,半點也不像那個情意綿綿凝望著他,為他吹笛寄情的人……

落在他額頭、眉眼的那無數個輕柔若羽的親吻,什麼時候,變成了粗長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撕開他的血肉?

一切,都似個絕妙的諷刺。而他,竟然還曾為那深夜枕畔的聲聲呢喃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