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過後,午後的悶熱盡去。
天空碧藍如洗,悶熱一掃而盡,風中帶著雨氣的溼潤清涼。連那庭院裡樹上煩人的知了也早沒了聲響,殿中門窗大開,清風穿堂而過,掀起摭光的簾子,讓屋裡也清涼無邊。
屋裡還焚著香,桶裡盛著冰塊,越發的涼爽。
李超坐在竹榻涼蓆之上,看著面前几案上的本子。耳朵裡聽著房玄齡和蕭瑀他們為太倉錢的使用分配。
一年新增千萬貫稅收,這可都是租庸正稅之外的收入,是商稅。
如此一大筆錢,還不是實物稅,而是實實在在的錢絹,這讓政事都都在為這筆錢如何使用爭的不可開交。
皇帝、宰相,三省六部諸寺十二衛,都想要分一杯羹。
李世民一心想要建立一支萬人的禁衛騎軍,但蕭瑀他們認為沒必要,開支太大,還不實用。花那麼大筆錢建支整天放在長安的騎兵,除了做樣子當儀仗外,能有什麼用?
大唐還沒有到那個可以大筆花錢燒包的時候。
不能慣皇帝這個臭顯擺的毛病。
李世民氣的要死,都拍了桌子,但拍的自己手疼了也沒用。
雖然政事堂都是親家翁呢,可他們也不會跟李世民就講客氣的。
偏偏李世民又想要以德服人,於是乎,扯來扯去,爭的喉嚨都啞了,也沒有個結果。
“文遠。”
李世民吵了半天,發現自己有點勢單力孤,目光最後盯上了李超。今天李超終於從家裡出來了,肯進宮議事。但李超坐了半天,一聲不吭。
李世民只好點名了。
桌子上的摺子,其實都是各部衙擬的請款摺子,各部都想要錢。還都列出了自己用錢的名目等,挺合情合理的。
只不過,這些摺子的請款數目加起來,那都有三千多萬了。朝廷雖一年能新增千萬稅款,可也遠不能滿足這些啊。
李超抬頭。
看到李世民求救的目光。
李超有時挺佩服李世民的,李世民不是那種無所不能英明無比的皇帝,他很年輕,有時也衝動,有時還犯倔。而且他的長處是指揮戰陣統帥兵馬,對於治理國政這方面,確實經驗不足,甚至還不如李建成有經驗。
可李世民有個優點,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也不會去故意掩蓋這些。做為靠玄武門政變上臺的皇帝,他卻沒有太霸道獨0裁。能聽的進意見,甚至不會爭不過就用強權壓人。
這其實已經是最難能可貴的領袖氣質了,如漢高祖如劉備如曹操,人無全才,領袖需要的是領袖的氣質和才能。
楊廣是個很有才能的皇帝,甚至文才更盛,但楊廣卻不如李世民這般能聽從屬下的建議。他甚至只是選擇性的只聽自己想聽的,就如隋末大亂,各地報上來的叛亂訊息和地方災情時,他卻一味的說是下面的人胡說。
若是楊廣在這裡,李超相信蕭瑀雖然也還會力諫,但肯定沒有這麼足的膽氣敢這麼爭。
李超把手裡的摺子合上,問,“陛下。”
“文遠,你來說說,朕要建一支北衙萬騎,一年只要一百萬軍費了,這還不行嗎?”
李世民有點氣急敗壞,甚至有點委屈,他覺得李超一定能理解他,李超肯定會支援他的。
“朝廷現在一年新增稅收千萬,朕不過要一百萬而已,才一百萬啊。三萬北衙禁軍,怎麼就沒必要了?去年先有吐谷渾進犯,差點打到長安,後又有突厥人蠢蠢欲動,也是直接威脅著關中的。府兵雖節省軍費,但遇事發突然之時,調動麻煩,難以救急。朕練三萬北衙常備禁軍,這是從大局考慮的。再說了,朕將來是要北伐突厥,西討吐谷渾,東征高句麗的,現在置這三萬常備軍,那將來也是有大用處的。”
“嗯,陛下說的很有道理。”李超點了點頭,先是安慰了下李世民。
“不過!”
“嗯?”李世民剛覺得李三果然是站自己這邊的,結果就聽到一個不過,馬上不太高興了。
“不過什麼?”
“陛下。其實我以為建一支常備軍確實有必要啊,但如果是放在長安,是建在北衙禁軍中,就毫無用處了。軍隊,有再好的訓練再好的裝備,如果不拉出去打仗,沒有實戰檢驗,那這樣的軍隊,真的是隻會是一個外表光鮮亮麗,其實銀槍蠟槍頭的儀仗兵而已。”
“陛下若是放長遠打算,想要建一支精銳的常備軍,為將來南征北伐東征西討做準備,那其實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