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就在我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亡者之境的大門時,一個莊嚴又優雅的聲音忽然平地響起在這條大街上:
“住手!”
這個聲音似乎帶著某種我未知的魔力,不僅呵住了那些兇狠的溫斯頓士兵,同樣讓在死亡邊緣奮力掙扎的我停止了反抗。下意識地,我的眼睛循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搜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金黃色的頭髮,那髮色驕傲地閃耀著,散發著輝煌的光暈,甚至連太陽的光芒都被它遮掩得暗淡失色。你甚至無法想像這世上還有一張什麼樣的面孔能夠與這樣的頭髮相稱。
不過很快,我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張面孔。你無法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張臉:俊美,哦,當然,它無疑英俊極了,白皙的面板、挺拔的鼻樑、秀美的眉毛……它甚至帶有少許女性的柔媚,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這張面孔的主人。
但那並不是全部。在這張臉上閃現的更有一個軍人的果敢堅毅和一個王者的智慧仁愛。最讓我不解的是,他的眼眸中隱約包含著一絲憂傷的情感:藍色的眼眸,藍色的憂傷。許多幾乎是相互矛盾的情感匯聚在這張臉上,卻又融合得那麼融洽和諧。
我熟悉這年輕高大的身影:路易斯太子殿下,溫斯頓帝國軍曾經的最高統帥,德蘭麥亞佔領區總督,有著溫斯頓軍魂之稱的偉大將領。
可這個身影對於我來說又是非常陌生的:我只在兩軍交戰的陣前見過這傑出統帥的身影,站在敵對的立場上。我對他的瞭解僅限於這是一代名將,一個註定名垂史冊的統帥。而我那時最大的希望,就是擊敗他、打垮他,幫助我的摯友勝過他的勇敢和指揮。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這麼接近的距離上從這樣的角度來看著他。我看見的不再是一個無敵的勇者,而是一個美貌憂鬱的年輕人,一個被自己的親生手足排擠陷害的無依無助的可憐人,一個只有在戰場對手那裡才能找到一絲被體諒和了解的孤獨的人。
路易斯王子皺著眉頭看著橫臥的驚馬、握劍計程車兵和凌亂的街道,皺了皺眉頭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達菲上校?”
達菲上校——那個被我擊倒的溫斯頓軍官——捂著自己的嘴巴指著我大叫:“這傢伙和他的同夥弄傷了陛下賜給您的戰馬,殿下,還拒捕反抗。他是個叛逆,殿下,我敢肯定。”我想我的肘擊打掉了他的門牙,這使得他說話時不時發出眼鏡蛇般唁唁的氣流聲,聽起來有些滑稽。
聽了上校的話,太子殿下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我用右手拄劍,勉強地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路易斯殿下讚許地對我點了點頭:“您很堅強,年輕的先生,也很勇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一個軍人。”
“我曾在德蘭麥亞王國軍第九軍團服役,殿下。”我不願欺瞞眼前的這個英俊的年輕統帥,有保留地說出了我的經歷。
“第九軍團……”路易斯王子有些驚訝地看著我:“……那是支了不起軍隊,我曾兩次被你們打敗過,你們有一個非常偉大的將領……”
要知道,他可是當今整個大陸上最富盛名的偉大統帥之一,我想像不出還有多少人在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成就之後,還能夠像他這樣坦然地當眾承認自己的敗績。倘若路易斯殿下不是始終不渝地恪守著誠實信條的話,那這就證明了他有足夠寬宏的氣度去看淡一切的勝負,無論是因為哪一個原因,我都覺得這個人值得尊敬。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勇敢的軍人,剛才都發生了什麼。”王子殿下謙和地對我說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緩緩地說了出來。其實我很想立刻就告訴他和克勞福將軍有關的事情,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在殿下的隨從和在場計程車兵中有他狡詐的兄弟派來的耳目。
聽了我的講述,路易斯王子沉下了面孔,對達菲上校責問道:“事情是這樣的嗎?”
上校忿忿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王子殿下又向著四周大聲問道:“相信這裡的許多人都看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有沒有人能證明這個年輕人所說的話?”
周圍圍觀的人群沉默著,沒有人敢開口回答。他們不知道一旦為我作證,會遭到什麼樣的下場。即便王子會秉公辦理,不追究他們的責任,可達菲上校的眼睛一直在惡狠狠地盯住人群。一旦得罪了這個跋扈的溫斯頓軍官,這些百姓的日子也絕不會好過。
“我……我證明,殿下……”沉靜了片刻,我的身後就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我救下來的那個姑娘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裙,向王子緊張地行了個屈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