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幾日有些神思恍惚。”屈瑕在太子身邊做侍讀,算得上是太子的心腹,太子有一絲變化都瞞不住他。
說完,他看向半夏,“母親,國君真的……”
半夏過了好會,點了點頭。
屈瑕坐在那裡,有些茫然。
半夏叮囑屈瑕,要好好和太子相處。
和孩子說完話,再用一個晏食,天就已經全黑了。
屈眳以身作則,天黑之後,除非必要的應酬,不然入夜之後,絕對不會飲酒作樂。
白天裡實在是有太多事耗費精力,入夜之後,屈眳和半夏說了一會話後,夫妻兩人就一起睡下了。
夜深人靜的當口。
夫妻兩人被豎僕吵醒。
豎僕站在門外,聲音裡是藏不住的焦急,“主君,女君,渚宮裡來人了!”
原本熟睡的兩個人被豎僕這聲吵醒。
半夏正要推開身上的被子,被屈眳按住。
她看向屈眳,屈眳搖搖頭,“我去看看,你在這裡不要動。”
說著,他掀開身上的被子,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到外面。
半夏聽到他和豎僕在說些什麼。屈眳說了幾句話之後,立刻到另外一間宮室裡,著裝進宮。
過了一會,屈眳就離開入宮了。
半夏坐起來,被驚醒之後,她沒有多少睏意。
這個時候渚宮裡來人,只有可能是楚王出了什麼事。她真心不希望楚王有事。
一直捱到天亮,半夏稍作打扮,將自己收拾整齊,帶著女兒芷枝進宮拜見君夫人。
路上正巧碰到季嬴派來的使者,季嬴正要讓她入宮。一路快馬加鞭,直接趕入宮中。
半夏正要行禮,季嬴幾步上來,扶住她的手臂,“來不及了。”
季嬴說完,她託著半夏的手,直接到楚王跟前去。
眾多卿大夫之前已經在前面等候楚王的召見,季嬴從另外一扇門進來,直接避開那些卿大夫們。
半夏一到楚王的寢室,就覺得一股死氣鋪面而來。到了楚王床前,她見到楚王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嘴唇發白。
“國君,我把蘇己帶來了。你看看吧。”季嬴坐在一旁,輕聲道。
楚王聞言,吃力的睜開眼,他看了半夏一眼,皸裂的嘴唇張開。
“國君?”半夏坐在他手邊。
“是你啊……”楚王看著她,咧開嘴笑了,模樣幾乎和當年那個頑劣的少年一模一樣。
“國君安好?”半夏問。
楚王低頭看了她的手,季嬴在後面說,“讓國君握一握你的手吧。”
半夏抬手起來,楚王手動了動,卻最終還是沒有伸出去。
“季嬴。”楚王氣若游絲。
季嬴立即答應,“季嬴在此,國君可有吩咐?”
“太子就交給你照顧了。還有她。她向來脾氣大,寡人擔心,寡人不在了,她得罪了人沒人照應,會被人欺負了去。”
“國君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記在心裡,照料蘇己的。”季嬴說著低頭下來,“國君再看一眼她吧。”
說著,她讓開地方,讓楚王再看她一會。
半夏嘴唇動了動,心酸無言。
“這麼多年,看你和伯昭恩愛,寡人也算是放心了。他這麼多年,只有你一人,對其他女子也不假以顏色,當年他對你的誓言,都做到了。這點,寡人不得不承認,他是個言出必行之人。這種男子難得了,你要好好珍惜。”
半夏眼裡掉了淚下來,“國君快些別說話了,好好休養。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楚王搖搖頭。
“寡人襁褓之中就是諸侯,這一生做的一切,下到幽冥,也有足夠的顏面,見各位先王,只是……還是有些缺憾的。不過你也說過,人這一生,那裡會十全十美。就是寡人,也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
“國君……”
楚王笑了下,“別哭,你哭可真不好看。”
半夏一把把臉上的淚水擦掉。
楚王點頭,“這就對了。”
“好了,去讓外面等著的卿大夫帶進來吧。”
季嬴帶著半夏到了另一間宮室,“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裡想甚麼。所以越發覺得他是個可憐人。”
季嬴說著笑了笑,“我身不由己,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麼多年,她對楚王與其說是有夫妻之情,倒不如說是在互相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