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半夏的眉頭有些不耐煩的皺起來,看在眼裡當真是提心吊膽。心下做好了決定,明天要令人禱祝大司命,好讓父親快些康復過來,同樣也讓大司命不要和半夏計較。
“啊?”半夏有些意外。
屈眳見狀繼續解釋,“若是被大司命知曉,會對你不利的……”
半夏雙目圓瞪,她知道這一家子都是迷信的。但大環境如此,她也沒往心裡去。平常日享啥的,她都在場。
可是真的看到屈眳這麼大的一個男人這樣,半夏感覺之前屈眳高大威猛的形象頓時之間傾塌了個乾淨。
屈眳只見到她拿著難以言說的目光看著自己,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半夏就噗噗兩聲直接笑了。她笑聲很低,不像平常人的放聲大笑,只是往他身邊一躺,整個人躬身起來,背脊像只蝦,他嚇了一跳,慌忙過去,只聽到她悶笑不停。
“不許笑。”他見她竟然還在笑,低聲道。
半夏笑的眼裡都是淚花,抬手擦擦眼睛,現在她的那些睡意全都笑沒了,“你覺得父親會不會長命百歲?”
“自然會!”
半夏手撐起腦袋,另一隻手在他鼻子上點了點,“既然如此,那不就好了。”
她看到屈眳瞪圓了眼,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她,半夏嘆了口氣。果然有時候還是個孩子似得,還是需要她哄屈瑕一樣的去哄他。半夏往他懷裡歪了歪,屈眳挪開手臂,好讓她方便躺進來。
“既然這麼想了,那就好好照顧父親就是了。”半夏道。
背後的男人一陣沉默,半夏回身過去,“明日開始我會去親自照看父親,”她的雙手撫摸在他的面頰上,動作輕柔,就和在撫摸屈瑕一樣。
室內光線暗淡,但她還是看的清楚屈眳那雙眼睛水汪汪的,和兒子一樣。莫名的讓她想到了溼漉漉的狗狗眼。
“我會陪著你。”半夏摸了兩下,覺得還不夠,傾身過去在他臉上親了兩下,“放心好了。”
男人這種生物啊,真是讓她捉摸不透又出乎意料。明明已經是成長為可以支撐起門楣的男人了,但還會懷疑自己。
不過也沒關係,他若是真的覺得太累了,她也可以給他提供助力。夫妻兩個,互相寵愛,那才是長久之道嘛。
她輕輕的蹭著她的臉頰,兩人之間誰也沒再說話。
屈眳過了好久,嗯了一聲。
屈眳對屈襄的照料越發周到起來,父子兩人的關係也比平常更親近。
屈眳從豎僕手中接過湯藥,親口試了試是否燙口,才送到屈襄的嘴邊。
“你不要親自試這個。”屈襄一邊喝藥,一邊蹙眉和長子道,“萬一有人下毒,那要怎麼是好。”
“可是父親要入口之物,又怎能交給身份低賤之輩。”屈眳搖搖頭。
藥汁入口,苦澀的很,但屈襄卻一口全接了,心裡都是感嘆。這一次受難,沒有想到和兒子相處這麼好了。
喝完苦澀的藥汁,屈眳端來水給屈襄漱口。
一切做完之後,屈眳和屈襄說起現在朝堂裡的一切。屈襄生病了,但人不能真的靜養,在他這個位置上,除非只剩下一口氣,不然就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甚麼事都要聽著看著。
屈眳說完了幾件事,“國君要出征了。”
“是征伐陳國?”屈襄問。
屈眳點點頭。
“國君一心想要進入中原,陳國倒是個好去處。不過你可要盯著國君,陳國留在那裡比吞了他更有好處。”
屈眳點頭,“臣明白了。”
屈襄側首看他,“其實不用我提醒,你也應當會明白其中的利害。現在家裡所有事都落到你們夫妻兩人身上了。”
說著,屈襄一哂,“不過幸好蘇己不是尋常女子,你應當慶幸,得婦如此。比起許多男子,你可是要好上不少。”
屈眳聞言抬頭,他望向父親的目光近乎是驚喜的。
屈襄見狀笑,“怎麼,難道父親誇獎你娶婦娶對了,難道不好?”
“不,自然不是。”屈眳幾乎是喜出望外,他早就做好了被父親責怪一輩子的準備,誰知父親竟然接受了半夏。
知子莫若父,屈眳心裡想什麼,他多少也能猜到點。
“你費盡心思把人給娶進來,現在孩子都生了,我還能怎樣。”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屈眳沒了以往的理直氣壯,生出了點心虛。
“我老了,哪裡還能和你們這種年輕人這般。”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