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母,賤命一條,掙到哪是哪。”
說著,轉身就走。
海棠氣得“呸”了一聲,小聲罵道:“沒見識的東西,長得醜也就罷了,還是個死心眼的傻子,不過是個燒火做飯的,這才興頭幾天呀,就敢跟我較勁了,老孃哪隻眼睛看得上你!”
罵夠了,她扭著腰就回房去了。
妙懿聚精會神的盯著燭火思忖了半晌,心道莫非是老家來信了?如果是,多半就是大房寫來的,內容不用看也能猜到,肯定對她們五房不利。她還擔心一點,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所以大房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讓姑母配合。
而且,那名後進來的婆子又和這些有什麼聯絡呢?
還有,明日真的就只是去上香嗎?
她思前想後,總覺得一切不可能毫無聯絡,卻又想不通究竟有什麼聯絡。
次日早起去見梁氏,果然發現屋裡坐著一個老婦人,身穿暗紅衫裙,穿金戴銀,鬢邊還簪著一朵紅絨花,見她進來,忙站起身朝她福了一下,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姐大安。”
妙懿有些莫名其妙,卻聽梁氏說道:“你這孩子,穿得也太素淨了些。夏荷、冬筍,你們倆陪著侄小姐回去換一身衣裳再來。”
妙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今日她特意挑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襖裙,這是為了出門特意做的,只在襟口和袖口處飾有花紋,衣料的質地在京中也算是中上等的,首飾是水頭很足的整套碧玉,整體看下來,樸素大方卻又不失莊重,很符合她現在的心態和身份。除了喜慶一點的場合不得不打扮得鮮豔一些外,至少穿這身出門會客完全沒有問題。
可梁氏的話她不能不聽。
她覷了那老婦人一眼,滿心疑慮的出了門。隔著半掩的窗欞,隱隱聽到裡面說“不十分打扮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太太真會調理人”等語,心頭“突”的一跳。這時,春蘿和夏荷也都跟了過來,笑著請她回去換衣服。妙懿和懷珠迅速對視了一眼,走著走著,懷珠忽然一拍腦門,懊惱的道:“糟了,我忘了小姐的珍珠粉用完了。”又對夏荷二人道:“求姐姐們先幫小姐換衣裳,我去二小姐那裡借些脂粉,馬上回去。”
妙懿把臉一沉,有些生氣的斥責道:“怎的就這個節骨眼上沒粉擦了?早幹什麼去了。看來是我把你給慣壞了,懶成了這幅樣子。”
懷珠一縮脖子,低下頭搓著衣角不敢言語。夏荷和冬筍忙勸道:“侄小姐別惱,先讓她去吧,由我們來伺候小姐換衣。”
妙懿不耐的一揮手,道:“行了,成日家忘東忘西的,這性子幾時能改了,還不快去。”
懷珠匆匆走了。
臘梅見妙懿去而復返,有些吃驚。海棠卻忙著招呼夏荷冬筍,聽說要找衣裳更換,當即拉著臘梅開箱翻找。可直到幫妙懿換完了衣服,簡單更改了一下發髻,懷珠也沒回來。妙懿照著鏡子輕拂鬢髮,重新開啟首飾匣子,取出一枚金累絲嵌寶石的鳳頭簪舉在頭上比了比,道:“這衣裳和首飾不搭,姑母瞧見了定然又要生氣了。”
臘梅提議道:“不如請夏荷姐姐和冬筍姐姐幫小姐挑一挑吧。”
說著,又開了箱櫃,將所有裝首飾的匣子都翻找了出來,也不管是不是常用的。就這樣比量了半天,一套一套的試戴,妙懿總是不太滿意,不是俗氣了,就是壓得頭疼,要不就是老氣寒酸,最後終於挑好了一副,又說要掐新鮮的木芙蓉配才好,於是又遣了婆子去花房掐花,直到前面派人催了兩趟才終於裝扮完畢。
妙懿還待拖延,這時候,懷珠終於回來了。
“怎的去了這麼久,難倒被什麼人給絆住腿了?”妙懿板著臉問。
“婢子不敢。”懷珠笑得有些蒼白。她取出借來的粉盒,端在手中,匆匆給妙懿補了補妝,一下一下,隨著呼吸,她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妙懿微眯著眼,輕聲嘟囔道:“你這丫頭,粉可要端住了,再毛手毛腳的我可不饒你。”
懷珠也是緊張,手一抖,粉盒一時沒握住,猛的傾斜了一下,眼瞧著裡面的珍珠粉就要撒在妙懿身上了。忽然從旁邊伸過來兩隻手將她的手穩穩捧住,再瞧手的主人海棠從她手中接過了粉盒,笑吟吟的道:“我來幫懷珠姐姐拿著吧,免得姐姐分心,弄髒了小姐剛換上的裙子。”
“多謝了。”懷珠面上笑著,暗中咬牙,心裡恨不得撕了海棠,沒想到她在關鍵時刻竟然使出了這樣一手陰招來。
四目相交,暗流湧動。
“侄小姐,咱們該走了。”夏荷輕聲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