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部分

了。

回到阿爾及爾就招收新人,忙活了好一陣,根本抽不出來空去賣人。秋天不知不覺就溜過去,棉花、柑橘、葡萄全都收完了,田裡不缺人,人口買賣市場明顯冷清了起來。

尼克想淡季的時候把卡爾賣掉,肯定要吃虧,才盤算養一冬天,來年春天播種的時候再賣。

誰知道這個金毛完全沒有作為“私人所有物”的自覺,天天嘮嘮叨叨,比塞拉還像婆娘。除了起居作息語言,卡爾還不斷勸她脫離海盜組織,簡直永無寧日。

“辭職?你養我啊?”尼克反諷,吃飯還要靠老子,憑什麼講這樣大話。

“我養你,絕不讓你捱餓。”卡爾背脊挺的筆直,透徹的藍眼睛裡有種尼克看不懂的堅持。

傭兵、勞力、船員、農夫,這些年他都做過,一邊打工一邊找她,雖然不能像海盜這樣暴富,多養一張吃飯的嘴是沒問題。卡爾看著尼克襯衫下纏繞的紗布,她本應該一輩子都在人呵護疼惜下生活,而不是這樣顛沛流離。

“算了。我喜歡自己養活自己。”

尼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身下金子的硬度讓她安心。金毛是個好人。雖然她不明白,一個視名譽為生命的騎士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給她做僕人,換床單、曬毯子,甚至鞋帶開了他都很自然的單膝跪下給她系。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她能感覺的出來,卻理解不了。尼克的世界永遠是買賣關係,付出,然後獲得報酬,不管是武力、知識、生命還是身體。在她眼裡,做海盜跟種莊稼一樣,收割生命換取金子,她自己的性命,也不過是交易的一個砝碼。

要說他有什麼覬覦,也不對。就算在船上打地鋪,卡爾也絕不會睡在她房間裡,一張毯子就在門外靠一夜,無論颳風下雨。眼神也是絕對純潔正直,除了偶爾莫名其妙臉紅,從來不會露出男人性暗示的挑逗意味。

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付出,除了阿薩。

卡爾的價值觀她不能理解,那種只願付出不求回報的精神更讓她莫名其妙的難受。於是尼克果斷決定,把他賣掉。

但是

第一次:賣給去埃及的阿拉伯商人。第二天天還沒亮,金毛就回到塞拉家,把尼克的早餐準備好了。

第二次:賣給西西里島來收人的傭兵團團長。過了三天,手腕磨穿一層皮的金毛回到塞拉家,面不改色打掃房間。

第三次:賣給去新大陸種甘蔗的奴隸販子。過了十天,整個瘦了一圈的金毛又像往常一樣蹲在尼克屋前當門神。他是從船上跳下來遊了二十多海里回來的,襤褸衣衫下露出曬暴皮的肌膚。

用塞拉的話說,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固執的尋回犬。

尼克徹底沒有辦法了。

狠心花錢買了面板膏和新衣服,尼克蔫蔫地趴在桌上看卡爾吃飯。就算餓成這樣,他還是保持那莫名其妙的“高貴禮儀”。

“賠錢貨。”尼克嘟著嘴抱怨。

連賣三次都跑回來,她在阿爾及爾的商業信譽已經低到極點了。這種涉嫌欺詐的行為本來會收到行會訴訟的,好在有紅獅子的聲望撐腰,最後都是把錢還回去了事。可付給中介人和行會的抽頭,是無論如何討不回來了。

尼克無限怨念的盯著卡爾:“都是一年期合約,你是白人,到時間就自由了,在新大陸還能分到地。我又不發工錢,金毛你腦子進水了?”

卡爾嚥下口裡的食物,淡淡一笑:“你賣我是你的自由,我願意跑回來也是我的自由。還有,你好好坐,背挺直了,歪歪扭扭的像什麼樣子。”

轉眼看見尼克的襯衫皺巴巴貼在身上,一截塞在褲子裡,一截在外面吊著,接著皺眉表達不滿:“所以我說塞拉照顧不好你,衣裝是人的第二人格,即使身著陋衣,精神上也絕不能鬆懈,教養和品行完全透過”

“啊啊啊!!!”尼克抱頭哀嚎,覺得耳朵邊嗡嗡作響全是金頭蒼蠅,“我不賣了還不成!你愛燙襯衫就燙襯衫,愛疊襪子就疊襪子,願意幹什麼都行!只求你別嘮叨了!”

“不行。”卡爾果斷拒絕,“我在冊封為騎士那天發過誓,耿正直言,寧死不誑!即使你是我的主人,不對的地方也一樣要說!”

“那我不要你了,你自由了,咱們兩清!我給你回歐洲的盤纏,對,今天晚上就有去義大利的船”尼克抓狂,連成本也不計,就想把他丟出門去,再也不見。

“不行。”卡爾再次拒絕,口氣固執到尼克毛骨悚然,“我發過誓,堅持理想,無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