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裡飄落的一片樹葉一樣並不引起誰的注意。他很少在街上露面,多半時間都在土鎮旁邊的那條從愛城逶迤而來的河裡,他在班房裡跟一個奇人異士學了徒手抓團魚的本事。
這天傍晚,廖團魚拎著兩隻團魚從河裡回來,坐在一家麵館吃麵條,對面的街上突然發生了群毆,兩群人,土鎮一群,還有一群是陌生的。旁邊有人說,陌生的那群人是從愛城來的,原因是他們其中一個來土鎮城擺殘棋攤子,沒跟攆山狗打招呼,被攆山狗揍了一頓,這人不服,跟他的靠山老大說了,靠山老大開了兩汽車的人來,這一群是來打前鋒的,還有一汽車的人擺在橋對面做後應。
愛城來的人準備充分,有刀有棍,還有電棒,甚至還準備了生石灰,因此攆山狗他們被打得落花流水,四處逃竄。
廖團魚把團魚交給麵館老闆,說要跟他換兩樣傢伙。麵館老闆問換啥東西。廖團魚操起兩根擀麵杖,說,就這東西。
廖團魚提著兩根擀麵杖,擋住愛城那些人追趕的去路,說,你們趕緊給我住手,滾回愛城去!
那些人已經打紅了眼,見有人擋道,舞刀弄棍齊刷刷地撲過來。廖團魚迎上去,兩根擀麵杖揮舞得跟風車似的,出手又快又準又狠,那些人很快就被打翻在地,不是斷了手,就是斷了腿,還有一些歪了鼻子沒了門牙。後來河對面那輛車上的人也過來了,這時候廖團魚已經將擀麵杖換成了切面的長刀,寒光四射地扛在肩上。為頭的一個人上前要跟廖團魚評理,廖團魚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那人腦袋頂上的頭髮就沒了,頓時嚇得面若土灰。廖團魚霸氣沖天地說,記住了,老子姓廖,抓團魚的,老子在班房裡待了四年,跟師傅學了點打架的本事,一直沒機會練練,你們是輪流上,還是一起來……
愛城的兩汽車人狼狽不堪地過了河,回愛城去了。
攆山狗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過來向廖團魚道謝。廖團魚只顧著吃麵條,看也不看攆山狗一眼。
攆山狗當街跪下,請廖團魚移步到望江樓喝酒,要他出面照應土鎮的兄弟。
從此,廖團魚成了土鎮的惡棍頭頭,一呼百應,威風至極。
我六哥是怎麼投靠廖團魚的,傳說有好幾個版本,我只選擇一個我比較相信的說說。
我六哥去土鎮後,沒有找到那個造槍的老頭,他餓得實在撐不住了,就去了一家麵館(我始終認為,他去的那家麵館,就是廖團魚用團魚換擀麵杖的那家),連要了三碗麵條吃了,吃了過後,我六哥說,我沒錢。麵館老闆還沒看見過這麼小就出來吃白食的,而且擺出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樣子,頓時大怒,矇頭就給了幾耳光。捱過打,我六哥站起來,說,你打我這麼多下,就算面錢吧,我不欠你的了,我走了。麵館老闆一把扯住我六哥,說,哪裡有你這麼說話的,打你我是教訓你,教訓你要好好做人!我六哥掙開面館老闆,說,你是不是還要跟我要面錢?麵館老闆說那是當然的。我六哥說,那好,你把臉伸過來,我也照樣打你幾耳光,打完了我再給你面錢。麵館老闆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六哥說,我的臉不是給你打著玩的,哪裡有白打的?你是要面錢還是要耳光,你自己選!麵館老闆惱怒得不行,他見我六哥個子小,不過是個娃娃,欺負得住,揪住我六哥還要打,我六哥一步躥過去,抓了把剔骨刀在手裡,惡狠狠地瞪著麵館老闆說,你打了我還想要面錢,分明是欺負我,我可不是你能欺負得住的,你敢過來,我就敢捅死你!我年歲小,捅死你也判不了死刑,連班房也不會進!你來吧!麵館老闆給嚇住了,但是又不甘心就這麼放過我六哥。就這個時候,廖團魚出現了。
廖團魚出來主持公道。廖團魚問麵館老闆,三碗麵條多少錢。麵館老闆說了。廖團魚又問我六哥,挨一巴掌值多少碗麵條。我六哥說一百碗麵條也不止。廖團魚跟麵館老闆說,剛才我看見你打了他三耳光,算下來欠他三百碗麵條,他才吃了你三碗,你還欠他二百九十七碗,你是換成錢給他還是咋樣?麵館老闆一聽這話,曉得廖團魚在講歪脖子理,分明是向著這個娃娃的,心裡直叫屈。廖團魚見面館老闆不答話,就虎著臉說,我是在跟你講理,你欺負人我不能不管。麵館老闆急得都要哭了,說,我沒錢給他!廖團魚說,沒錢沒關係,今後叫他繼續在你這裡吃就是了。麵館老闆說,你還是讓他打我幾耳光吧。廖團魚問,你真丟得起這人?麵館老闆不吱聲。廖團魚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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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惡少 20(3)
隨後廖團魚帶走了我六哥。
據說廖團魚還問過我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