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一弄一個準。
“原來秦督主並非傳言中那麼飛揚跋扈,他少年得志,便如昔年寇準寇忠愍一般,稍為不拘小節,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沈鯉是心無陰翳的至誠君子,心頭怎麼想的,全都寫在了臉上,他笑著朝秦林拱拱手:“督主公忠體國自不消說,如今少年得志,已是朝廷重臣,又封爵世襲,與國同休,實在可喜可賀!”
封爵世襲,與國同休?沈鯉將這四字說出口,陸遠志眉飛色舞,牛大力咧嘴直樂,堂上堂下的番役弟兄盡皆喜不自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督主飛黃騰達,大夥兒全都與有榮焉。
更有徐辛夷帶著甲乙丙丁這些女兵,在迴廊底下偷聽得詳情,大小姐登時把甲乙丙丁一拍,讓她們快快把好訊息告訴青黛和張紫萱。
秦林請天使安坐,自回後堂更衣,牛大力領著弟兄們在頭進大院裡擺設香案,沒多久便一一齊備。
秦林蟒袍玉帶朝服而出,等眾天使下到堂前各自站好,他有條不紊的焚香頂禮——這一套是早就做熟了的。
就這樣接旨?沈鯉有些納罕,朝後堂方向望了一下,見沒有家屬跟著出來迎接這空前的榮耀,心中頗為不解。不過很快他就釋然:秦林新晉封爵,大概是不懂慣例吧。
徐文璧將黃綾包裹的聖旨緩緩展開,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柱國特進榮祿大夫左都督少保秦林,奉旨宣撫南疆諸夷,督帥大軍討伐叛逆,滅敵國、擒巨孽,誠莫大之功,朕不吝佳爵以賜。今特封世襲武昌伯,晉位少傅、特進光祿大夫,加勳左柱國,授金書鐵券,曰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欽此!”
“微臣叩謝聖恩!”秦林山呼舞蹈,然後從徐文璧手中接過聖旨,供在香案中間。
沈鯉手捧錦盒。將新鮮出爐的金書鐵券交給秦林。
那鐵券狀如瓦片,上面陰刻文字,填以黃金:“卿五山鎮地,一柱擎天,南征北戰,克功定難,戮奸能如剪草,除莠更若焚巢。底定南疆,不讓武侯之勳,廣佈王化,尤甚馬援之功。皇帝念功賜恩,冊封爾為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世襲武昌伯。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除謀逆以外免死罪三次。爾必報效朝廷,盡忠職守,自能長襲寵榮。克保富貴,永將延祚子孫。朕及子孫亦不負爾,如違此誓。天不蓋,地不載,國祚傾危。”
龐保、劉成也將誥命等物一一奉上。
秦林又朝紫禁城方向山呼舞蹈,接旨便宣告結束。
四位天使一下子輕鬆下來,龐保滿臉堆笑,大拇指一豎:“妹丈受封,妻兄傳旨,真是一時佳話啊!”
劉成也道:“當年魏國公和張江陵把愛女下嫁,我們做奴婢的還納罕。嘖嘖,到底是他們做大官大府的眼界廣,早曉得秦督主要封爵世襲飛黃騰達。”
徐文璧老臉笑得如同一朵菊花,啐道:“老龐老劉,你們這幅心思瞞不過我。無非是要敲我這妹丈的竹槓!”
龐保劉成都笑,說這趟差使是擠破頭才從陛下那裡討來的,自然要找秦林重重拿一份喜錢。
太監要錢是題中應有之義,徐文璧世襲國公、沈鯉部堂大員,當然不和他們一般見識。這就告辭離開。
沈鯉生怕秦林不懂規矩,臨走還專門提醒他,待會兒要去承天門外叩謝皇恩——看得出來,沈尚書對秦督主印象很好。
徐文璧滿口老牙都快笑掉,老沈啊老沈,你可被我這妹夫哄得團團轉囉!
龐保劉成可不是留下來討喜錢的,等徐文璧和沈鯉一走,兩位大璫立馬雙膝跪地,朝著秦林磕響頭:“恭喜伯爺,賀喜伯爺,今日得封伯爵,明年封侯封公,小的們也歡喜不盡。”
前一刻是天使,下一刻就成了奴才,但凡有外人在這裡,怕不驚碎一地眼珠子?
並非龐保、劉成自甘下賤,他倆在別人面前把譜擺得多大,可秦督主面前,又怎麼敢亂說亂動。
宮中太監凡是做到高位,心頭都跟明鏡似的,龐保、劉成很清楚,秦林是和他們主子鄭貴妃互相勾結的,怒打國舅爺的事情,其實裡頭頗多蹊蹺,就連這次充任傳旨中使,也不是他們找萬曆討的,而是鄭貴妃讓他們來的。
“兩位請起,請起!”秦林笑盈盈的扶起龐保劉成,伸手招了招,陸遠志捧著兩疊銀票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塞到兩個太監手裡。
太監見銀子如蒼蠅見血,這是除了權力之外最讓他們著迷的東西了,龐保劉成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更加真誠。
“嗨,今天早朝御門聽政,那才叫個熱鬧!”龐保咋巴咋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