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腦袋狂亂的嘶吼著,緊閉的眼,擰緊的眉,抽動的面頰無一不顯示著他此時正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弓著腰背,他向前傾倒過去,額頭低上地面,抬起手臂一拳一拳地錘下。
沉悶的敲擊聲響在耳邊,皮肉破潰,鮮血淋漓,卻還是抵不下那些聲音。
“孽障……” “我不是!”
“禍胎……” “我不是!!”
“害死……” “我不是,不是!!”
“亡靈……”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
……………………………………
也不知聲嘶力竭地喊了多久,他咆哮地嗓音一點一點地低了下來,直到最後沒了聲響。
舉起的手顫抖著頓在空中,血珠從指骨間滴滴滑落,滾開一地的塵埃。
低著頭,他啞然伏在原地,良久沒有動作。
他還沒有脫出那道幻覺,像是不停地有人在他耳邊說著那些話
無論怎樣他如何的叫喊,咆哮,嘶吼,也無法停下那些聲音。就好像從前,無論他再怎麼否認,也沒有人會理會他的拒絕。
人們已經那樣認定,所以他的意願便不再重要。
沒有人,願意承認他……
強健的軀體分明蘊含了無與倫比的力量,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地上。
手掌按上砂礫粗糙的地面,掌心傳來細細密密地疼,連同傷痕累累的指背一同將痛感肆虐,而男人只是麻木地看著面前的地面,一點一點地撐起身體。
張了張嘴,氣流在在喉間帶起火辣辣的疼,像是一聲空喊。
沒有聲音……
放棄般地低下頭,視線裡的景象虛幻著晃動,他睜大的眼睛酸澀的厲害,卻不敢閉眼。
黑色的發自耳邊垂下,他幾不可見地微微動了動唇。
弱不可聞地聲音被喑啞的嗓音拉扯地面目全非,好像燒盡了一團火,再沒人能從灰燼中分辨出原本的模樣。
似乎,也沒有人願意去分辨。
長久地身處霧中,男人衣角已洇溼了一片,寒意向深處侵襲。
扯了扯嘴角,疲憊的感覺在身體裡席捲,他有點撐不下去了……
好累……
罷了,就算砸在地上,痛也無所謂了……
這樣想著,他卸去了最後一點支撐著自己的力量,脫力般地向後倒去。
然而在摔向大地之前,他先靠上了一個胸膛。
不知名的清涼氣息自身後漫開,有人接住了他傾倒的身體。
一隻手從後面繞來,蓋住了他的眼睛,霎時隔斷了面前蒼白的景象。
溫暖從後方傳來,微涼的觸感掩在面上,他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在驚訝之前,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一時間那些擾人的低語聲都被覆蓋。
“嗯,你不是。”
語氣平靜安穩,一如既往。
頂上的雲霧似是散了些許,陽光更濃了一些,映襯著四處的晶石閃爍細碎的光。
沉默著,艾斯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軀,仰起頭往後靠過去。
在看不見的黑暗裡,他眨了眨眼睛。
眼睫淺淺地劃過掌心,帶著溼潤的觸感。
時風垂著眼看他,沒有說話。
嫋嫋的霧氣掩著兩道身影,前面那個仰頭向後倒,全然不施力地倚著身後的人,後面的人則略略前傾,低頭的姿態彷彿正湊在對方的耳邊低語。
一手扶著肩,一手攏著眼,時風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水霧拂過鏡面,映出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
安靜得宛如一個擁抱。
☆、約定
淺綠的汁液自指縫間滲開,沾溼了手掌。
無意識地捻動握在手裡的鮮綠的葉,艾斯看著前方安靜走著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霧氣漸淡,前方已近邊岸,能看到熟悉的銀白色座駕靜靜地靠著一處礁岩了。
前面的人停下腳步。
跟在後頭的人一個急剎險些撞上,出走的思緒一時回不過神來。
時風轉過身看他,見人一臉訕訕,也沒說什麼,徑自往機車那兒走去了。
所以也就沒看到男人摸了摸鼻子,似是猶豫再三,幾次張口的模樣。
鞋子擦過沙面發出細碎的聲響,察覺那人走近了來,卻又只是站在他身後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