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望了,腦子昏沉得十分厲害。突然,屋外的走廊上有了很輕的腳步聲,有一種飄然而去的感覺。幾分鐘過後,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一種跌跌撞撞的感覺。突然,宋青在門的方向叫道,徐老師,奇Qīsuu。сom書徐老師,你在哪裡?
我精神為之一振,但被堵著的嘴無法應答。我拼命地晃動身子,想在漆黑中弄出點聲音來。與此同時,我的手臂已經被宋青摸到了。她在黑暗中急切地解著繩索,嘴裡不停地念叨,快,快,一定要快。
終於,我自由了。宋青拉著我向門外跑,一連幾次碰在牆壁上,終算摸到了門框。我們貼著走廊的牆壁摸到了客廳。通向外面的房門大開著,顯然已有人先於我們出了門。
我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當時,我們一點兒也來不及考慮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沿著宿舍區的通道像兔子一樣往前跑,一口氣便到了住院大樓的樓下。周圍仍然沒有一個人,通向醫院各處的林陰道散發著草木的清香味,路燈孤零零地發著光,我想這應該是夜半時分了。
我望了一眼宋青,她頭髮散亂,護士衫也是皺巴巴的,像是淘氣的孩子經歷了一番滾打。我們正拿不定主意是該先上樓回病區,還是到什麼地方去報案,或者說,又正考慮著能不能報案。
正在這時,身著護士衫的小梅從樓口出來了。她一眼看見我們,奔過來便抓住宋青的手臂猛搖,宋青宋青,這幾天你到哪去了?你表姐來了,說你並沒回老家,我就著急,怕你又失蹤了,那可怎麼辦?
我們都一下子語塞,來不及把那些可怕的事從頭講起。宋青只是“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這是一種經歷危險後所釋放出來的痛哭。
小梅摟著宋青,讓她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下。宋青抬起淚眼說,董雪回來了。
她講起了剛才在紀醫生臥室裡的遭遇。
我深感震驚。那個黑衣黑裙、臉孔慘白的女人是董雪?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並且,她自己說是已死了又回來的,這能讓人相信嗎?
小梅也驚呼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追問道,你看清楚了,真是董雪?
宋青肯定地點頭,並且說,紀醫生也認出她就是董雪。
我糊塗了,但是仍不甘心地問道,董雪還在家裡嗎?
宋青說,她已走了。她一走,我才趕過來救你的。
小梅急切地問,她走哪裡去了?
宋青搖搖頭。小梅突然若有所悟,她說,我們快去追,她一定往太平間的方向走的。這個黑衣女人,我跟蹤過她。太平間的旁邊有一道小門,可以通向外面的。
來不及搞清楚所有的問題,我們三人拔腿就往太平間的方向跑。幸好周圍無人,不然會對我們的舉動驚駭不解的。
一邊跑,我一邊想,一定晚了,要是早知道這一切,也許能追上那黑衣女人的。
突然,林陰道的深處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從太平間的方向迎著我們走來。
我們停下腳步,遠遠地望過去,正是那黑衣女人。小梅衝口而出地喊道,站住!
這一聲叫喊壞了事,那女人回頭就跑。我們拉開腳步追過去。眼看那人已經抵達太平間的圍牆。她貼著圍牆繼續往前跑,順著牆一拐彎,人就消失了。
我們也趕到了圍牆邊,一拐彎,便是太平間的院門,小梅說,還在前面。我們跑到了不遠處的一道小門前,這裡便通向外面了。
小梅拉了拉緊閉的小門,鎖上了!小梅興奮起來,這門以前不上鎖的,今夜鎖上了,那黑衣女人一定跑不掉的,也許就藏在這太平間附近,我們認真找找。
………………………………
宋青帶來了厄運(5)
………………………………
90。李老頭近來常常睡不好覺。奇怪,守太平間幾十年了,難道還有什麼害怕的?其實,就是半夜三更,他也敢隨便進停屍間轉悠。有時,應家屬的要求,他還給死人換衣服。拉開長長的匣子,揭開白蓋單,他一般先在死者的眼皮上撫摸一下,喃喃自語道,安心睡吧,我給你換換衣服。做這些事時,李老頭從未想到過“害怕”二字。
也許是後來常常出現的異樣的響聲使他迷惑,那是門響的聲音,卻又無人出現。直到那個叫小梅的護士對他說,有一個黑衣女人,走到這裡便消失了,他才相信真有人在這附近出現。當然,很快發現了是那道通向外面小巷的門未鎖,有人從那裡進出弄出了聲音。但是,這個專為火葬場的車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