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商店時,他為自己的這句話心驚肉跳,董雪會再出現在這商店裡嗎?他覺得有時隨便的一句話就是預言,或者是相反的結果,那就是凶兆,他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下午四點,街上人流如織。一個高挑女人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女人肩膀優美,腰部很細,很軟,臀部異常豐肥。他開始勾畫著董雪穿上這件體操服的樣子。這件黑色絲織的體操服實際上就是泳裝的翻版,只是吊帶更細,正面從腰部開始就大幅度往下傾斜,這樣使小腹和大腿根都儘量多的暴露在外。而背部是最開放的露背裝設計。他望著前面那個酷似董雪的女人的背影,無端地感到有一點驚恐,如果她迴轉身來,就是董雪,那可能嗎?
他走進電話亭,給美容院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董雪訂的服裝他已經代取了,以免他們老為商店的電話搞得心煩。他放下電話,迴轉身來時發現一個人正堵在電話亭的玻璃門口。
這是董楓,董雪的妹妹。除了個子比董雪還高一點外,模樣幾乎沒什麼兩樣。
紀醫生,她沒叫他姐夫,有閒空上街啊?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紀醫生一下子感到頭腦發暈。啊,啊,他說,老上夜班,趁今下午天氣好,去書店逛逛。
買什麼書了?董楓很性感的嘴唇這時顯得冷冰冰的。
沒,沒什麼合適的書。紀醫生突然有些口吃,他很恨自己這樣,便乾咳了一聲,裝成咽喉不舒服的樣子,然後他問,你今天怎麼也有空上街,是休息日?他用這句反問奪回了主動。
再不休息,人都要瘋了,董楓說,那個鬼地方(她是指她工作的那所精神病院),盡出稀奇古怪的事,呆久了,正常的人都要變得不正常。
那地方是不太好,紀醫生討好地說,楓妹,以後有機會,我給習院長說說,調你到我們醫院來工作。
算了,不勞你大駕了,董楓顯然一點兒也不領情,她說,我們最近收了一個病人,治療老不見效。你也算專家了,給出出主意吧。
董楓說,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病人,時而抑鬱,時而狂躁。治療間隙,他會偷偷溜進我們的值班室,把掛在牆上的護士衫取下來撕成一條一條的,然後塞在口裡大嚼著吞下去。
這是戀物癖的典型症狀,紀醫生說,採用厭惡療法比較好,也就是說,在一件護士衫上灑一些能讓他嘔吐的藥水,讓他吞下去後胃部疼痛,接著大吐特吐,這樣連著搞幾次,就可治癒他這毛病了。
董楓不以為然地看著他,說沒這麼容易吧。她說,這種人簡直是不可救藥,據他的家屬講,這人幾年前就在宿舍區偷女人晾在外邊的胸罩、內衣內褲什麼的,偷了一大箱,有次被人逮住後痛打了一頓,他不但沒悔改,反而更加猖狂,開始偷偷溜進女廁所,將女人用過的衛生巾揀回家,關在屋裡一點一點地吃下去,奇怪,他就沒嘔吐過。因此你說的厭惡療法沒用的,為了防止他在醫院裡亂竄,我們只好經常將他綁在床上。
這病是有點麻煩,紀醫生說,你知道我是外科醫生,對精神病研究不多,你們那裡的主治醫生會有辦法的。
紀醫生確實不想和董楓再談這個問題。他覺得她今天說話顯得陰陽怪氣,只想馬上離開她。
可董楓並不放棄,她還要問,對這種人就沒法治療了?
電擊!紀醫生顯得不耐煩了,他揮了下手說,電擊,讓他在神經阻斷中徹底遺忘。不斷地電擊,不斷地遺忘,讓他把什麼都忘掉,包括他過去的生活,電擊,遺忘療法,懂嗎?
董楓搖搖頭說,不懂,我什麼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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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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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比如,當我坐在這醫院走廊的拐角處,一隻手搭在木條長椅的椅背上,以漫不經心的神態警惕地觀察著這走廊上的每一種動靜時,我曾問自己,你在做什麼呀?
而這狩獵者的角色是我自己要來的。昨天,當呂曉婭指給我看那把移在她床前的木椅和地上的菸灰時,我就知道這絕不是來看望她的人留下的現場。因為這不合常情,即使呂曉婭當時午睡正香,來看望的人也會等到她醒來。如有急事要走,也會留下禮物或者字條什麼的。
我對呂曉婭說,這事先不要告訴院方,鬧得眾人皆知,那神秘的人就不敢再來了。你暫時裝成什麼也沒發生,我從明天起在暗中監控,一定要抓住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
我之所以產生這個願望,是我自從陪伴表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