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回事?紀醫生的聲音有些緊張。
薇薇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麼突發事故吧,不太清楚,我只是偶然聽攝影師說起過。這兩年來我也再沒拍過時裝照,和這些人都少有來往了。
呂曉婭在病床上突然呻吟起來,薇薇忙到病床邊去察看。紀醫生看了看輸液情況,都很正常,便說,沒什麼,她的傷口今夜會有些痛的,說完,便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是死一般的寂靜,董雪怎麼會去拍時裝照呢?紀醫生強壓震驚地想著。
35。小梅在衛生間裡受到的驚嚇無形中傳染給了我,使得我在夜裡去衛生間時,心裡總有些忐忑。一走進那個凹進去的地方,我便不自覺地在洗手檯邊停頓了一下,瞥了一眼女衛生間的門,靜靜地關閉著的,左邊是男衛生間,我推開門,感到門的吱呀聲很響。
這種時候,病人都睡了,走廊上偶爾有一陣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夜風。我想到了那個從樓頂的半截樓梯上下來的黑衣女人,臉色慘白,我至今還能聽到她咚咚咚的下樓聲。
衛生間的上空有撲撲的聲音,我抬頭一看,是一隻黑灰色的飛蛾在吸頂燈周圍撲騰。它肥大的肚子給人一種很髒的感覺,我感到它的觸鬚好像是暗紅色的。突然,這飛蛾俯衝而下,氣勢洶洶地從我面部擦過,在空中繞了一個半圓又升到吸頂燈的高度。我第一次感到它那毛茸茸的翅膀振動空氣的聲音比貓頭鷹還險惡。
我看到它被夾在本子中的遺體。它的同類曾被一隻神秘的手捉住,夾在秦麗留下的日記本里。確切地說,是夾在一本動機不明的仿冒日記裡,它給呂曉婭(包括我)都帶來一種隱隱的恐懼,然後它和日記本一道神秘失蹤,和紀醫生的妻子董雪神秘失蹤一樣。
我想到了紀醫生家裡那間沒有通道的客廳,想到了那面嵌在牆上的穿衣鏡,我相信那是一扇通向其他房間的門。我彷彿看見那個住在他樓下的藥劑師摸黑上樓,在紀醫生的門外聽到了董雪的說話聲。
我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莫明其妙的漩渦之中。一切從那個黃昏開始,23床死了,她叫秦麗。我站在她的病房門口,看見她在完全覆蓋的白被單下像一段起伏不定的木頭。這表明她已經開始僵冷,但身體的線條仍然留存著旋律和節奏,這很像音樂驟停以後,空氣的波動猶存,粒子仍然在虛空中碰撞,像我們舉頭望見的星空一樣。
我聽見宋青驚恐的聲音說,我怕!一縷悽婉的哭聲像遊絲一樣飄在夜半的走廊上。這哭聲來路不明。我聽見電梯啟動的聲音,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來到或者離去。我記起那個夜晚,我們沒法判斷那哭聲的源頭。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境遇十分荒誕。如果不是表弟住院,我此生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病區的存在,就像我們睡著以後,不可能知道別人在做什麼夢一樣。同樣,我也為自己此刻呆在這陌生的衛生間裡感到奇怪。如果就是在一天以前預測,說明天深夜幾點幾分你在做什麼?誰能說得準呢?也許在睡覺,也許在看書,或者聊天,或者正咳嗽。而事實是,這一刻我在衛生間蹲著,看見一隻大飛蛾在向吸頂燈發起衝擊。那麼,下一刻有什麼呢?我確實只能說,不知道。不知道也許是最誠實的回答。
胡思亂想之中,我突然聽見推門的聲音,但沒人進來。判斷告訴我那是女衛生間的門在響。這一動靜使我有些不安。走出衛生間以後,我就站在走廊上,摸出一支菸來,用打火機叭嗒一聲點上。我站在那裡吸菸,目的是等待那個進女衛生間的人出來,我想看看是什麼人。我承認這一舉動有些神經質,但我確實按捺不住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的衝動。
我看了看錶,晚上11點5分。走廊上的消毒水氣味包圍著我,我一邊吸菸,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斜視著不遠處那扇女衛生間的門。儘管我相信等一會走出來的會是一個病人或家屬,但這樣也好解除我剛才聽見門響造成的無端的疑問。
突然,在走廊中段,小梅從我表弟的病房走出來。看見我站在這裡吸菸,便向我招手。我趕緊走過去,她將我帶到表弟的病床邊說,你小弟還沒輸完液,你得看著點,完了就叫我來取針,我只好不斷點頭。正在此時,我彷彿聽見一聲隱隱的叫聲。我沒在意,繼續和小梅談表弟的病情,但是,第二聲叫聲又隱隱傳來,我相信不是錯覺。我一怔,突然像明白了什麼,拉起小梅就往外走。小梅一邊推我一邊問,怎麼了?我來不及解釋,只說快走快走。我們跌跌撞撞地奔到女衛生間門外,裡面猛然響起啊啊的慘叫聲,我拉著小梅就往裡衝,事後我記得我是一腳將門踢開的。進去之後,看見一個女人在蹲位上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