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本以為她們既然成了賀長霄的奴隸,自然要住到賀府做下人去。
哪知一個自稱叫戚有度計程車兵將他們帶到了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屋舍旁,蘇家人一個屋,白玉娘、劉棲雪並另外兩個女孩子一個屋。
戚有度說:“今日你們先安頓下來,明日蘇家大哥隨我去田地裡耕地,開春了,地裡該下種子了。”
“趙將軍吩咐,每月按照普通士兵的月例給你發工錢,錢沒多少,三百文,另外還有一石糧食。”
“至於蘇娘子,軍隊裡養的牛羊馬都得勞煩你照看,也是三百文,一石糧食。”
“你們幾位呢,可會縫製漿洗衣裳?軍隊裡單身漢子多,難免磕磕碰碰弄破了衣服,大男人手笨補不好,常常託嫂子們幫忙縫補,給個一文兩文的,也算個進項。”
蘇婉好奇問道:“這裡住的嫂子多嗎?”
“那當然。”戚有度脫口答道:“光咱這個戍所便有三千兵士,少說也有一千人成了家。現在不打仗,又蓋了房子,有些人便把婆娘接了過來,這個時辰都在地裡忙呢,等到了晚上,你們就能看到人了。”
“還有,這裡的人良莠不齊,有好人也有不好相與的,你們嘴巴都嚴謹些,別說自個兒是奴籍,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劉棲雪卻站了出來,道:“我們四人如果僅靠替人縫補衣服,肯定會餓死,戚大哥,能不能也帶我去種地,算個勞力。”
“你?”戚有度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太確定地問:“你也要去種地?你種過地嗎?可知這是個力氣活,咱這兒的地跟中原又不同,特別難耕,尋常漢子一天下來都累得半死,你一個姑娘家家的......”
劉棲雪平日最不喜別人因為她是小姑娘便瞧不上她,彷彿女孩兒家天生幹不成什麼大事似的。
她便非要爭口氣,很肯定地對戚有度說:“我打小便與男孩子一起習武,從未覺得什麼事是我幹不了的,戚大哥,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可以做好的。”
戚有度有些為難,按理說憑這幾個人的身份,自己毋需交代這麼多。可趙將軍又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好生照顧他們,別讓人欺負了。
“你若是擔心活不下來,不如在此尋一個良人。”戚有度給她們出餿主意:“這兒別的沒有,好兒郎多的是,找一個相公下半生也算有依仗了。”
劉棲雪差點翻白眼,她強自忍住道:“戚大哥,我們這些人都是奴籍,先不說人家嫌不嫌棄,便是不嫌棄生了孩子,孩子也會被人瞧不起。”
這倒是,有個奴隸母親,小孩兒打小便要比旁人遭不少罪。
蘇婉也幫劉棲雪說話道:“戚大哥,您就讓我這個妹子試試吧,她力氣大又會功夫,不比男孩子差的。”
劉棲雪連忙點頭,懇切地看著戚有度,眼神中是兩個月的苦難都沒消磨的自信神采。
“行吧。”戚有度鬼使神差應了下來:“你明日便與蘇家大哥一道去地裡,我給你們劃分幾畝地。”
“謝謝戚大哥。”劉棲雪差點蹦起來。
戚有度笑著離開了。
他剛走,蘇婉家隔壁突然探出個腦袋,是一個面容滄桑的婦人,她操著一口不知道那裡的方言,問蘇婉:“你們哪裡人?”
蘇婉朝她笑了笑,說:“我們原是中原人士,家裡落了難,哥哥便帶著我們一家子來當兵了。”
婦人見她容貌旖麗,談吐不俗,莫名不喜,悻悻“哦”了一句,便又轉身回屋了。
蘇婉並未放在心上,與劉棲雪各自回了自家院子。
院子不大,全是乾燥的沙礫,風一吹能吹得人滿臉泥。
屋子也是低低矮矮,只有兩間房,除了一張炕,一個木桌,其餘空空蕩蕩。
蘇沐抱著小熊正在炕上玩兒,蘇弘在與小寶小聲說些什麼。
蘇禾環視一圈道:“我打個地鋪睡大堂,你和他們睡裡屋。”
想到蘇禾叫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屋子叫大堂,蘇婉莫名想笑。
她忍了忍,說:“還請大哥給小蠻搭個窩吧,幕天席地的睡覺吃飯也不合適。”
小蠻是蘇婉給小野驢取的名字,做為蘇家第一值錢的資產,它如今正在院子裡蹦躂,邊蹦邊“咴咴”叫兩聲,一點煩心事都沒有。
蘇禾辦事效率很快,也不拖拖拉拉,當即便找了些草料木頭搭了個簡易的驢棚。
小蠻是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野驢,陡然失去自由,只能在這方寸之地打著轉,不由氣得大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