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窩著兩個身高體壯的大男人,忙著對付煤氣灶臺上燒著的水鍋裡的幾十個餃子,水少了粘鍋,水多了往外鋪,蓋上蓋子怕煮爛了,撈出來咬一口一邊皮軟得漏了餡,一邊還硬得根本沒熟……一鍋清水愣是熬成了菜湯,最後兩人對坐在餐桌上,吃完了一碗疙瘩麵糊一樣的水餃。
這是夏侯偉和井遠科吃過最難吃的一頓年夜飯,不過後來他們都釋懷了,因為其後幾天,他們品嚐到了更難吃的早飯,午飯和晚飯……兩個人互相責怪了一通為什麼對方不會做飯,最後以零食代餐,誰也不肯去進軍廚房了。
往年除夕這一天夏侯偉一般是通宵不睡的,和周超聰一起到處鬼混不野到早上不回家,桌臺上雙簧一出兩人總能撈上一小筆,串場多時根本分/身乏術,可這一年,他只能形單影隻的對著電視機,連個打電話發簡訊恭祝新年快樂的人也沒有。井遠科從一吃完晚飯便兩手一攤一頭鑽進了書房,夏侯偉假裝不經意地路過門口,歪頭向裡探望時總見井遠科正埋首奮筆疾書,想勾搭的話梗在喉嚨裡撲騰了幾下臂腿,就又游回了腹中。
初一開始,夏侯偉每天除了照顧小帥歌,其餘時間不是吃就是睡,電腦玩到想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世隔絕得忘記今夕何夕。井遠科像個上班族一樣,每天定時定點的去書房打卡,中午又自動的和夏侯偉一起吃飯聊天,休息片刻,漫漫一下午繼續蹲在書房,不如廁不離開座椅,勤勤懇懇得像是一名自虐的工作狂。
夏侯偉整天的昏昏欲睡,生活時差和小帥歌步調一致,醒來時窗外總是黑的,井遠科對他的態度和之前並無兩樣,可不睬人這一點實在讓夏侯偉無趣到了極點,平常上班給學生上課總是說到口乾也不嫌累,如今空有舌燦蓮花,卻無用武之地,怎叫他不抑鬱煩惱?
聽到小帥歌的啼哭聲,夏侯偉靈敏地從床上爬起去把尿餵奶換尿布,窗外幽黑一片,屋內卻燈火通明,夏侯偉哄著小帥歌入睡後去廁所放了一泡尿,腳步趔趄的經過書房時,見高低有序的幾盞檯燈下井遠科仍在艱苦奮鬥,側過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時鐘,兩根指標都在3和4附近,難道姓井的一夜沒睡?夏侯偉穿著年代悠久洗得發黃的T恤短褲,開著空調,室內溫度一直維持在二十幾度左右,他把手從T恤下襬伸進裡面抓了抓胸口,以一個非常愜意的角度斜傾倚靠著壁牆,兩條長腿勾纏在一起,他伸出舌頭潤了潤乾裂的嘴唇,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井遠科停下握著筆的手,抬起頭,摘下眼鏡,“哦,還有一會兒。”
“我看你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哪有你這麼過年的。”夏侯偉閉了閉眼,眼皮還睜不太開。
“嗯?我年年如此啊,反正足不出戶,有的是時間。”井遠科放下筆,伸了個懶腰。
“嘖,真沒法說你,從你身上提煉不出一丁點生活的情趣。”夏侯偉輕視道。
“唔,是嗎?”井遠科捏著頸椎站起身,繞過足有兩米寬的書桌走到夏侯偉身前,扣住夏侯偉正在撓癢癢的手腕說,“害你獨守空房,是我的失職,走吧,現在去陪你睡。”
“呸啊!”夏侯偉像是遭受奇恥大辱般彈跳開,“你他媽的才空虛寂寞,飢渴難耐呢!”
井遠科跟進幾步,對著夏侯偉的臉頰吐氣說,“真瞭解我。”
距離近得嘴唇開合間都會碰到鼻尖,夏侯偉像是被馴服了的小動物,眨著被哈欠逼出淚水的雙眼,居然很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撩人氣息,在井遠科一步一推的作用力下被帶到了床頭掛著足有二十寸全家福的主臥,照片中夏侯偉笑得一臉傻氣。雖然夏侯偉自認他那張得天獨厚的臉是360度無死角,可這抓拍的一張,完全沒有拍出靈魂,攝影師手藝欠佳,然而井遠科偏偏選了這一張放大。因為沒出錢,連話語權也沒有,前幾天掛擺照片的時候沒看到這幅還心存僥倖,如今猛一看到真是後背一涼,姓井的也不怕睡覺時噩夢纏身。
雖然是被強制押解進了房間,不過也只是同塌而眠,井遠科和衣而睡,除了從背後摟著夏侯偉的腰,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夏侯偉遲遲等不來“侵襲”,就也虛驚一場的閉上了眼睛。
那是一張有二米多寬的床,沒開空調的房間顯得有些陰冷,兩人蓋著一條棉被緊貼著身體取暖,手腳暖和過來後夏侯偉很快陷入了呼吸規律的沉睡,平均每天睡十二小時以上的他是在手的推力下被晃醒的,井遠科兜著圍裙站在床邊,臉上綻放著無處可藏的歡愉神色,“起來吃中飯吧,我蒸了包子煮了粥。”
夢遊一般的被牽到餐桌邊,夏侯偉看清放在玻璃桌上的煮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