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動靜,正在摘菜的祝芹回過頭來,看到月君僅著了一身單衣,就那樣坐在風口。
“快進去,你這丫頭!才剛剛退熱,怎麼就這麼不懂事!”說著就急急起身,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上的水珠,一邊伸手從晾衣繩上取了件衣服。
將衣服遞給月君,不待她穿好,就將她往屋裡推,“快進去!飯菜馬上就好!”
月君掙扎著不依,奈何病後體弱,一點力氣也無,只得可憐兮兮的抱住孃親的胳膊,“娘,娘,你就讓我坐在外面看會兒,我睡了這麼些天,好久沒見到你們了!”
見祝芹不為所動,月君三兩下將衣服裹在身上,“看,我都穿好了,絕對不會著涼!”
月君再三哀求,祝芹只覺得今天月君有點反常。但也沒多想,只當是小孩子病了撒嬌任性罷了,再摸摸月君腦門,發現確實沒有發熱的跡象,又拿了三四件衣服給月君裹上,這才任她去了。
吃過了飯,又喝了一劑藥,本想再抱抱小妹。但小妮子還記著先前月君害她打翻藥碗的事情,正彆扭著,又加上藥力發作,月君一時又開始犯困,只得作罷,先回房睡了。
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月君早早就醒了,昨天睡得死沉,連文溪什麼時候爬進她的被窩都不知道。
小丫頭捏著小拳頭緊挨在月君身邊,小臉紅撲撲的。月君沒有動彈,只痴痴地把她看著。
她的眼角又溼潤了,是的,她想起來了。她原本是死了,但不知為何卻一直沒有去到傳說中的地府,反倒孤零零的在這人世間遊蕩了二十多年。
這二十年間,她眼睜睜地看著父母慘死,眼睜睜的看著害她的人越過越風光。她恨,恨老天不公,恨蒼天無眼,更恨自己的無力。
直到那天,她終於忍無可忍。她無法無動於衷地看著那個狠心人若無其事,一臉幸福的嫁女!當她看到那個年輕嬌憨的女孩披上大紅的嫁衣的那一刻,再到她早夭的女兒,她再也無法忍受,當場就發了狂!她怨,她要把曾經傷害過她的,全部送去地獄!
她還記得最後一刻,當她將方家人全部囚住時,那個曾經在方宅門口送了她一串佛珠的老和尚出現。嘆息著,將還是魂體的她打昏,再醒轉,就回到了二十年前。
時隔二十年,她又見到了父母家人,身康體健;小妹更是好好的,並沒有孤苦無依的被逼落髮。
雖然她搞不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什麼,但總之,既然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她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一定不要像上一世一樣,讓家人慘死,小妹孤苦。
想到這裡,月君忍不住又有些激動起來。她伸出手去,摟住還在酣睡的小小人兒,月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是的,現在她才七歲,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七歲那年是曾有過一場大病。
她之所以記得那一場病,是因為前世時,她病好後不久,就是方立名那個沒良心的渣人來到她們家的時候!
想到方立名,月君有些著急了起來,昨天光顧著高興再見到家人了,而忘了問是什麼日子了。不行,得馬上去問問,萬一那個方立名已經同他爹相見了可怎麼辦?月君暗自咬牙,重活一世,她說什麼也不要讓那個奸人再來禍害她的家人!
她小心地掀被下床,看床上的小丫頭不安的動了動,又趕緊輕拍了兩拍,見小丫頭咂了咂嘴又沉沉睡去,這才出得門去。
天色還早,但院子裡已經隱約傳來了炊煙的味道,她娘已經早早起來正在為家人準備早餐了。
月君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真好!”
洗完手臉,來到灶房,祝芹看了眼神清氣爽的月君,嘴角露出一絲笑,招呼道:“今天沒燒了吧?”
月君搖搖頭,習慣性的走到灶口,隨手添了根柴進灶膛,再撥得兩撥,就見那火苗轟地一聲就燒了起來。
看著月君的動作,祝芹倒是驚奇了下,再次打量了眼自家大女兒:“今天你燒火倒燒得順手。”
元月君一愣,這才想起,她以前在家的時候是從來不會燒火的,哪怕是她娘燒得好好的火,只要讓她一撥弄,保準會滅。
低著頭,元月君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是啊,這是跟方立名成親之後,被逼得一點點練出來的啊。可是誰又能想到,她那樣一心一意侍奉著,信任著的人,最後會那樣的對她。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會好的!伸手揉了揉有些溼潤的眼角,月君暗暗對自己道。
再抬頭,元月君已掛了一臉得意的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