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該晚兩個時辰再回去的; 因著女兒要回家去,沈錢便一同回去了。
到沈府時已是傍晚時分,沈緣福先是回自個兒院子裡換了身衣裳; 不過是出去了三日; 院子裡頭氣氛卻大不相同。
雖說下人見到沈緣福時都比往常熱情了許多,可似乎卻又比以前冷清了不少。
沈緣福想了想也是,家主與主母吵架,主母一氣之下還帶著女兒搬了出去; 家主又是整日不著家,真正在府裡的正經主子只剩個躺在床上養傷連門都出不去的公子。
偌大一個沈府,還得靠個嫁出去多年; 回孃家做客的姑太太管家,下人們氣氛低沉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幾日住在雁回山上,孃親與爹爹的關係也有所緩解,沈緣福便當是和孃親出去小住幾日透透氣,也沒有多想過別的念頭。
可現在這麼一想,沈緣福還真生出了一種家不像家的錯覺。
一家九口人,大哥一家在京城,二哥沈緣福壓根沒什麼印象,便只當做沒有,三哥一身的傷,還可能對沈家存了其他心思想要脫離出去。
在沈緣福的印象裡,便是除去二哥,一家人齊聚一堂的時候也是少得可憐。再說二哥怎麼著也是孃親懷胎十月肚子裡出來的,怎麼能不想念?
爹孃年歲已高,兒孫承歡膝下的日子也不知能享受到幾回。哪怕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定是覺得寂寞的吧。
換衣裳時想了這些,沈緣福的心情便有些沉重,總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爹孃還能盼一家團聚盼多少年?
換完衣裳,沈緣福剛準備去看三哥,院子裡便來了個小丫鬟,說是飯菜已經準備好,請沈緣福過去用晚膳。
沈緣福看看時辰,比平日裡用晚膳早了足足半個時辰。可既然來請了,沈緣福也沒有多問,便直接去了。
反正用了晚膳去看三哥也是一樣的。
回來的路上沈母替沈緣福準備了許多吃的,一路無聊,沈緣福的嘴便沒有停過,加上現在時辰尚早,其實沈緣福壓根沒什麼胃口。
可到底是姑媽見自己一路奔波辛勞,特意讓廚子裡提前準備好了,好讓沈緣福一回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一片心意,沈緣福自是樂得接受。
可偏偏飯桌上沈麗話裡話外便是自個兒的這個大嫂不懂事,做女人的怎麼能忤逆相公不說,竟還離家出走,簡直無法無天。
表姐夫馬致遠還一直在一旁幫腔,那一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來氣。
其實他們也還沒來得及說幾句,不待沈緣福開口,沈錢便先動了怒,筷子啪嗒一聲摔在桌子上,倒是沒有開口訓斥,只壓制著怒氣生硬地說了“吃飯”二字。
長兄如父,沈麗哪怕心裡覺得委屈也不敢再多言語。馬致遠臭著一張臉,看樣子倒是想甩袖就走,可到底自詡讀書人,在長輩面前做不來這麼無禮不孝之事,全程都跟吃了蒼蠅一樣。
既然爹爹出了面,沈緣福便懶得再開口,反正是對牛彈琴,說再多也是沒什麼用。
索然無味地吃完了這頓飯,沈緣福因著剛回府時沈麗噓寒問暖的暖心之舉,好不容易對她生出些好感,此刻也在飯桌上蕩然無存。
這個姑媽的確是真心疼愛自己,不,是真心疼愛沈家子孫,從她能對自己不計前嫌,絲毫不計較自己先前對她的無禮便能看出來。
可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幾句話便能分分鐘被她給氣著,還是躲得遠些為好。
吃飯時沈緣福也注意到了表姐李魚,那時她低著頭是沒有說話,可分明一臉贊同的模樣。
其實沈緣福本不欲與姑媽一家多打交道,只等過完年再住上些時日他們便會離開,等他們一走,怕又是不知何年才能再見。
若說是之前還顧慮姑媽一家因著沈家而平白遭到連累,可現在既然已經不再按著劇情走了,沈家自己人都沒事,自然更加礙不著沈麗這個嫁出去那麼久的姑太太。
前幾日沈緣福夢到過年後,幾年未有孕的李魚突然查出喜脈,馬致遠不能再與李魚同房,沈麗與李魚便商量著給他安排一個通房伺候著。
馬致遠有了後,心裡高興,覺得腰桿子也更加硬氣了,也不推辭,卻不太看得上那個丫鬟,說是過於平庸。雖收用了,可卻頗有微詞,不太得他喜愛。
恰巧近些時馬致遠日在永修縣認識了些志同道合的所謂讀書人,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一個勁地拍他馬屁。
今日這個誇他滿腹經綸世間罕有,那個誇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幾日下來馬致遠便已經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