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前朝女子那卑微的感情?如果將她收入後宮,只是為了滿足情慾,並作為一種折辱前朝的手段,她寧願死。徐一凡也不是這樣的人。
從一開始,她寄希望徐一凡能挽大清氣運,到現在,痴想徐一凡能垂顧她的感情,都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夢而已。
她倒也不怪自己的命運。改朝換代的末世,前朝宗室血脈所繫,歷史上命運悲慘的多了去了,輪到她這遭遇,那麼多公主貴女,都該慶幸到萬分了。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可北京城,就真是自己的家麼?老弟弟溥仰,又該怎麼辦?
秀寧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覺的自己軟弱無力,到後來,也只有不想,只剩下一個念頭。
徐一凡回來之後,知道了李璇這場大鬧天宮,會不會來找她?找到她了,又會說什麼?
這一天,她正在自己的臥室裡面,靠著被子,正不知道看著一本什麼書——反正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時候兒,就聽見小院外頭傳來響動的聲音,然後是拍門聲,秀寧在裡頭,心頓時漏跳一拍,門吱呀一聲開啟,聽見外面有低低的對話聲音傳來,她的本地粗使老媽子嗓門兒大,幾乎蓋住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男子的聲音雖低,可是這幾天夜裡,不知道已經在她的夢裡,縈繞過幾回了!
秀寧想站起來覺渾身無力,院子裡頭傳來了顰兒樂兒小雙胞胎急切的腳步聲,接著就看見兩個小丫頭肩並肩的衝進了她的屋子。
顰兒手指在外面,嬌俏的小臉已經是一副全然震驚的表情,指著外頭咿咿呀呀的連話都忘記該怎麼說了,樂兒比她強得有限,不過好歹能聽出一個個詞兒:“……小姐……壞蛋……不對……大帥……姓徐的……外頭……等著!”
秀寧深深的吸口氣,轉瞬間她的臉色就蒼白的近乎透明,卻穩住了自己顫抖的手:“顰兒,幫我梳妝,樂兒你去稟報大帥,民女斗膽請大帥在院中等候,不經梳洗難見君子,還請大帥恕罪。”
樂兒聽到了秀寧的話,掉頭就跑了出去,秀寧不知道怎麼突然有了點氣力,自己站了起來,到梳妝檯前拿起一支眉筆,卻顫抖的怎麼也畫不下去。
他終於來了?
秀寧小院外頭,幾十個戈什哈看著徐一凡整整身上軍服,大步走了進去。院門吱呀一聲,徐一凡親手關上。
站在最前頭的,正是溥仰和陳德兩個,陳德一臉嚴肅,溥仰卻是臉色鐵青。
院門又吱呀一聲突然開啟,徐一凡探出腦袋來賊眉鼠眼的看著溥仰:“……嗯,我沒打你姐姐主意,只是來幫自己媳婦兒道個歉,你的明白?”
溥仰臉色又變成了黑的,站在那兒咬著牙齒一句話不說,看著院門再度關上,陳德用胳膊頂了一下溥仰:“小舅子,同喜同喜。”
“……同喜你家二大爺!”
外面兩個小舅子鬥嘴,徐一凡一點兒都沒聽到,單薄的院門,似乎就將喧囂熱鬧的江寧城關在了外面世界。
院子很小,卻收的極乾淨。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能看出主人的慧質蘭心,小小一院,自成天地。
兩隻小烏龜從養著水仙的盆子邊上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一身軍服站在這兒的他,院子裡面還掛著溥仰的衣服,風一吹,就輕輕擺盪。
秀寧屋子門口,兩個一摸一樣的嬌俏小丫頭也在探頭探腦的瞧著他,眼睛一對上就紅了臉縮了回去。
徐一凡摘下軍帽抓抓頭上短短頭髮。
自個兒是過來了,說什麼呢?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見秀寧娉婷的身影從自己屋子裡面走了來。鬢邊鵝黃,仍然是那樣的嬌豔可愛。她輕輕咬著嘴唇,並沒有逃避徐一凡的目光,只是比著往常,黑黑的眸子裡面多了一點柔弱,一點慌亂。
不知道為什麼,徐一凡有點雜亂的心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這種完全的寧靜放鬆,是在別處找不到的。
秀寧深深的看了徐一一眼,低頭斂衽行禮:“勞大帥久候,民女請罪……前日憲太太突然駕臨,,民女氣性不馴,竟然斗膽和憲太太合口,也是罪該萬死,萬望憲太太大人不計小人過,民女螻蟻一般的人,值得什麼呢?要是憲太太氣還沒消,民女會自己上門請罪,要打要罰,由憲太太一言而……”
嗨,這個格格,還真有點彎彎繞的心思。口口聲聲民女,是不是暗示她秀寧已經不是旗人的格格了?李璇絕對不會在一句話裡頭就藏了那麼多心思,秀寧真要和李璇鬥起來,公平開戰,自己絕對買秀寧壓倒性大勝。
他苦笑著擺手:“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我聰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