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別擔心,很快就沒事了。”他略微安撫一下失魄的女人,立刻回到室內,默然站在角落,任她發洩個夠。
大半個小時過去,幾乎毀去半間董事長室的時心紫終於乏力地跪倒。“完了、全部完了……”她掩面低泣,淚水奔流不絕。
母親一生的心血和她十幾年的青春,就這樣被那些奸商惡吏像捏死一隻小蟲般,摧殘殆盡。“我不甘心啊!嗚……”她又悲又憤地拿拳頭狠命捶著地板。
“別這樣心紫,你會傷了自己的。”他可以放任她砸東西洩憤,卻無法看著她自殘身軀;他緊張地衝過來,雙手圍住她激動的身體。“心紫,你聽我說: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不行了,我不行了……”她不停地搖頭,緊抿的唇被牙齒咬出好幾道血痕。“接不到業務,公司的人走了大半,又沒有錢……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了……”
那一聲聲的泣訴聽入他耳裡,盡數化為利針,狠狠椎刺著他的心。
“我……我……”他抱著她,腦子紊亂地運轉著。
“跟韞禮合作好不好?他有很多攝影工作,叫他指名你公司的模特兒。”
她氤氳的水眸絕望地垂著,顆顆珠淚不停滲出緊閉的眼皮。“沒用的,公司有近百名模特兒,他能照顧到幾個呢?除非能接到一件大CASE,一舉挽回聲譽,廣告主才有回籠的可能,否則……”公司一旦倒閉,她不僅愧對九泉之下的母親,更對不起信任她的員工……她對不起所有的人,而這份天大的過錯,她得拿出什麼才能彌補得過去?天哪——
“那……讓爸爸給你介紹廣告主?或者……請韞霆在書裡推薦”新意經紀公司“,他的書很暢銷,廣告效果一定很好,我也可以找朋友幫忙、拜託校長……”他攪盡腦汁幫她想辦法。
時心紫很感激他,可是她的情況太惡劣了,已經不是一般普通辦法可以解決。“韞然……謝謝你,但……來不及了!”雙肩抽搐得嚴重,她幾近崩潰地哭倒在他懷裡,汩汩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襟,她從未像此刻如此無助過,感覺靈魂正死去中。
“老闆,如果……找老董呢?”大門被開啟一條縫,廖宛蓉驚魂未定的小臉探了進來。“新姨——”這個名字讓時心紫慘淡憔悴的花顏現出一線光芒。
第九章
“新姨是誰?”因為不放心情緒不穩的時心紫獨自上路,郝韞然特地向學校告了一天假,陪她去請救兵。
她嘴角下滑,撇出一抹悽楚無比的苦笑。“新姨是媽媽的朋友,也是”新意經紀公司“兩位創始者之一。”
既是公司的創始者,理當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這趟求援行應稱得上是十拿九穩,可時心紫的神情為何又如此奇怪?郝韞然不覺疑雲叢生。
“你和那位新姨處得不好嗎?”
“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她左手用力捶了下方向盤。“新姨的脾氣很古怪,十二年前,媽媽車禍過世時,公司裡大半的人都推舉新姨接任董事長的職位,但她偏偏不要,硬要十八歲的我接任,大家都說她瘋了,新姨也不管,她自願當秘書幫了我一年,那時,我真覺得新姨是天使下凡。誰知一年後,她突然就丟下我不理了,我很害伯,去求她幫忙,她卻叫人把我趕出來,還說我若把公司做垮了,絕對不饒我;而且從第二年開始,她每年跟我要五百萬的紅利,說那是她應得的,可天曉得,十幾年前,公司一年的盈餘也不過五百萬,她全要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然後,她拿了三年的紅利,第四年開始,她忽然又說不要錢了,我覺得不好意思,她好歹是公司的創始者之一,便象徵性給她一百萬紅利,她居然跑來公司罵我一頓,我……我實在是搞不懂她!”
說真格的,若還有其他的疏困辦法,打死時心紫都不可能來求這個麻煩人物。不知道會不會捱罵?或者又會被海扁一頓……想著想著,握著方向盤的手就不自主打起顫來。
郝韞然倒認為這位新姨挺有個性的,不人云亦云、堅持自己的想法,努力做到最好。“別擔心,我想捱罵大概是免不了,但絕對會有好訊息的。”
“我也這麼希望!”她長嘆,車子在進入天母不久後,停在一幢雙層別墅前。
這房子看起來好眼熟,郝韞然下車後,就站在大門口望著別墅發呆。
“你怎麼了?快走啊!”時心紫拖著他走過小庭院,站在玄關處接門鈴。
“什麼人?”對講機裡傳來一個略低沉的女人聲音。
“啊——”郝韞然突然發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