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去修,也是水中撈月,鏡裡看花,到頭來總歸是一場虛妄。”
蘇木苦笑:“道長侍侯陛下這麼多年,他的性子你難道還不清楚。清心寡慾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或許可以,但他卻是不成的。”
是啊,如果正德的性子沖淡平和,又怎麼可能親征韃靼,並立下這不世功業,也怎麼會在史籍中留下一個荒唐國君的形象?
蘇木:“若是用藥石呢……”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剛才沖虛已經說得明白,用藥其實也沒什麼用處。即便是在現代社會,對於心腦血管疾病,也沒有什麼特效藥可以手到病除。說句實在話,他對古人的醫學水平很沒有信心:“如果用飲食調理呢?”
“少肉多菜,戒油葷,戒甜膩,不動氣。”沖虛緩緩地說:“還有,不要太操勞,保持豁達的心境。如此,別的貧道不敢說,五十年壽元還是可以保證的。”
人生七十古來稀,就蘇木手頭的資料來看,明朝人平均壽命也就四十來歲,活到五十,尤其是對一個皇帝來說,還算是不錯的。
沖虛這個調養的法子倒是對的,蘇木自然知道,心腦血管有病的人不能吃太多油膩。
他忍不住一陣苦笑:“讓陛下茹素已是極難,而且,皇帝這幾年剛猛精進,異常勤政,若不讓他過問政事,更加地不可能。”
沖虛:“這事就不是貧道可以置喙的了。”
說完,一拱手,告辭而去。
沖虛的顧慮蘇木也是知道的,正德皇帝以前任性胡鬧,在大臣們心目中已經形同與昏君。現在好不容易有點名君的氣象,又叫他不過問國政,始作俑者沖虛將來免不得要被言官們彈劾,他才不會去找這個麻煩呢!
“這個老狐狸,修道都修煉成精了!”蘇木暗罵了一聲,又站了片刻,心道:“讓正德皇帝從此不過問政事,依舊如往常那樣荒唐胡鬧也不是什麼難事,只需稍加引導。就是吃素這事有點難辦,得好生琢磨琢磨。”
“有了,其實素齋做得好了,也一樣可口,等下回家問問小蝶。”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蘇木就急忙朝前走去,剛走到皇宮門口,卻被一個人叫住:“學士,學士,請留步。”
抬頭看去,卻是一臉憂慮的張永。
蘇木:“原來是張公公。”
張永顯然是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天了,喝退左右,低聲問:“子喬,剛才陛下是不是又犯病了,所為何事?”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皇宮之中自然滿是他的耳目。前頭皇帝剛病,後腳張永就知道了。
他以為皇帝是在為眾臣彈劾內閣而生氣,感覺事關重大,急忙過來找蘇木詢問。
蘇木:“沒事,沒事,張公公你也不用擔心。”
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最近陛下有沒有去西苑?”
張永一呆,回答道:“陛下龍體欠安,自然是不能去西苑的,這也是慈聖太后的意思,說是萬歲爺應該在禁中靜養。”
開玩笑,東廠和錦衣衛歷來不和,而那錢寧野心勃勃,一心要在皇帝面前同他張公公爭寵。大內禁中,錢寧是不能進來的,只要皇帝在皇宮中一日,錢寧就沒有和自己爭寵的可能。張永自然是樂意看到皇帝成天呆在宮裡的。
蘇木淡淡道:“陛下這次親征,日子過得苦,萬歲爺又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子。值此秋高氣爽的季節,陛下不妨出宮走動走動,打打獵什麼的,對他的龍體也是有好處的。”
張永又是一愣,蘇木這麼幹,不是趕緊著把皇帝推到錢寧一邊嗎,這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對於蘇木的智慧,張永自然是相信的:難道他這麼做別有深意。
果然,正在他沉吟的時候,蘇木有道:“張公公,陛下龍體微恙,有的事情就別讓萬歲爺知道了,司禮監和內閣自行處置就是。”
這句話讓張永心中一動,暗想:難道……蘇木這是要讓內閣和司禮監將萬歲爺駕空,好做什麼大事。恩,就這麼辦。
他嘆息一聲:“陛下龍體不安,咱們做奴婢和做臣子的自然要擔負起責任來,學士你放心好了。”
實際上,明朝政治發展到今天,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而嚴密的體系。內閣決策、司禮監批准,六部各衙門實行,御吏臺言官監督,而皇帝,只不過是作為一個憲法和最終裁決者的角色而存在。說句難聽的話,就算沒有皇帝,這臺國家機器也能順暢地運轉下去。有的時候,皇帝若是太強勢,國政反會出大問題。
蘇木這個提議,倒是合了文官系統的心思,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符合聖人治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