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他訝異地思索片刻便機智地命令道:“既是同胞,便該為部落出一份力氣!”
“女人!滾開。 ”兜帽男人側站在雙方之間,眼裡已慢慢浮現殺意,巴雅爾不由得捏把冷汗。這個男人過於高大魁偉,不似蛇人那般纖長的軀幹與四肢,而是仿若一座土壘的祭塔,她曾在祭林的某處燒燬遺蹟裡見過。但再強大也要守住這裡,她伏低姿態做好戰鬥準備,像一隻母獵豹。只聽他對巴雅爾又說道:“你根本架不住我的力量。”
“那需要兩名原人戰士!”厭不託從地牢裡跑來,手裡是碎成半張門板大小的木盾和一隻石斧,他兇狠而帶著仇意地看著兜帽男人:“藍面板的鬼東西,我今天要砍死你個爛種!”
“跪在地,向我們宣誓臣服!”代理士倌大吼,眾人又齊聲附和,猶如在唱老調陳謠那樣整齊而富有氣勢,是蒼州其一個民族的威嚴在鎮壓另一個民族,迫使他們屈服。
兩面包夾,四周更是有無數原人陸續趕來,他愈加放心,覺得勝券在握。這儼然只是一場虛驚,虛驚不必勞煩大殿的金烏,也不必告知祈山的扎昆·拓谷大人。
然而事必出乎意料,偉大的溯星大師承載星漢之力。昂沁·司南讓兜帽男人放下自己,天空被雲彩遮蔽的光線忽然湧了下來,還有冰冷的氣息。
巴雅爾驚詫地看見頭頂,那一條只有在夜晚群星璀璨時方能見到的明亮裂痕此時隱隱懸在空。她試圖告訴那些戰士們,可發現自己只剩下原始的叫喊,像是發出一種“咕嚕嚕”的低吼,猶如一匹野獸臥在硬邦邦的土地朝天嗚咽崇拜。
“奧敦斯格,長生天的眼睛……”昂沁·司南默祈,他的族人躂雅守護著他,眼睛一刻不離注視兩邊要將他們撕碎的“野獸”。
南陸初雪來臨前數日,於斷嶺山脈以北一處不毛之地,已至深夜,離天明甚遠。
朔風已能夠跨過絡布村來到大叢林以南的土丘路,此時狼嗥驟起,期期艾艾幾下,變得悠長,不知幾狼齊聲,只聽此起彼伏,如怨如訴,是為永不休止貪得無厭的殺戮與徹底的敬告,告知南陸一霸的猛獸們和頑強生存的人們,哪管曾經當道者為誰,如今貪狼蒞臨,靜候殺意。今夜出寧靜,除了狼言,已無人語,失了人語的地界,竟顯得空寂非常,在月下,沙土壘高地段,形成一條斜向東的陡坡,光照其猶如一面銀亮的脊背,頭一望無痕,光滑如新,只有一個孤獨的影子在月下彳亍,左搖右晃,有些猶疑不定。
扎昆·訶倫並沒有打算在南陸的土地亡命天涯,哪怕直覺告訴他每一個疲於奔波的夜晚,稍遠的黑暗都尾隨著盯梢的狼。那是屬於狼王獰和人狼鹿烎的先鋒族狼,異常兇猛可尤為懼怕火焰。每當手裡簡易火把幾近泯滅之時,都能感覺到周遭的風在躁動,然後他連忙重新吹旺,又很快回歸平靜。
他應該殺一儆百的,但最後沒有這麼做。他正在一條土丘行走,蜿蜿蜒蜒猶如巨蟒的脊背,算狼們按捺不住食肉的**,也得踩響沙土和碎石,到那時,他讓狼崽子們嚐嚐烏仁圖婭刀的血味。當然,對於強大的戰士來說,覬覦自己性命的不只有紛至沓來的野獸,還有如影隨形的飢渴,他需要找到一片滋養之地補給,但南陸以北地區環境貧瘠,必須要繼續向南行走——這也是他走出孛兒帖大叢林之後持續跋涉的緣由。
所幸龍丘近在眼前了,正如亡故的孛兒帖人所說的那樣,幅員數十里,名為丘,實為縱橫溝壑,深陷下去,形成一道道天然守護秘密的暗影,據說是名為龍的野獸低飛大地所成。訶倫不知道龍的胸腹之下有沒有能夠在地作畫的骨質板,因為他沒有見過真正的龍——這一輩的原人們皆無所見。儘管如此,但龍丘龐大恢弘的天然景觀仍然令他喟嘆,粗獷而令人敬畏其的精緻。可惜已有人居住,他想到那些一丈有餘的蛇人,野蠻而不講情面,對斷嶺山脈以南的部落隱藏,卻對以北的原人們交惡。
這是他的感觸,此外皆是對水的嚮往,焦渴已蔓生到四肢百骸,去抽取力量與生命,它無聲控訴著這具軀體倔強不屈的無聊勁頭,有什麼會屈服然後死去更加痛快呢?然而他是部落戰士,雖已十分勞累,但為了接下來這一段最後的路途不至於倒下,他決定用一件事情轉移注意力。
去思考那名直立狼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扎昆·訶倫其實並不認識鹿烎,可原人眾多光怪陸離的傳說裡有他的身影。那時他還不存在於狼族的傳說裡,而是一個邪惡的背信棄義者,遊蕩在蒼州的盲流,醉心巫術與祭祀力量,謀殺、偷竊,無惡不作。相傳他總是攪拌著孩童的殘肢斷臂和動物內臟做成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