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涼氣,說:“我在墓園裡碰見韓越,據說侯老軍長還打算給他介紹物件。”
“老頭子已經被他們帶著幹了很多蠢事了。”侯瑜頓了頓,聲音更加的低沉下去,“人家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就是因為像我們這樣的家族幾代繁衍下來,勢必會出現很多胡作非為的附庸之輩。就像一棵大樹上纏滿了與它爭奪水分和養料的藤蔓一樣,如果不加遏制,這些附庸終有一天會讓大樹枯竭頹敗,然後一同走向滅亡。”
裴志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在沉吟什麼,半晌後問:“你是想借助我的手去對付侯宏昌他們家?”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想自己動手的,但是我們家親戚太多,我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就算現在我父親還活著,但是他總有離開的那一天,如果所有姓侯的親戚都對我寒心了的話,以後我靠什麼往下走?”
侯瑜看了裴志一眼,又悠悠的笑道:“是,我是挺自私的,但是我也沒有逼你跟侯宏昌他們家翻臉啊。你也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做,就當今天沒見過我,眼睜睜看著那個姓楚的被當做搶劫殺人犯押上刑場——實話告訴你姓楚的已經不剩幾天好活了,韓越這邊一離京,他們那邊立刻就動手。”
裴志皺起眉,神色間越發焦躁。半晌後他猛地把菸頭往桌子上一摁,問:“為什麼你選擇要告訴我而不是韓越?”
侯瑜往高背椅子的深處一靠,緩緩的道:“因為這件事韓老夫人摻和了不少,韓強又是韓越的親兄弟……我把這件事說出來,已經冒上了天大的危險,萬一他韓越轉頭就把我給賣了,我以後在家族裡還做不做人?”
侯瑜這人也是個狠角色,韓越當年選擇不給韓強報仇的時候好歹還心理掙扎了一番,還痛苦了一番,到了侯瑜這兒那是一點心理鬥爭沒有,直接就把他叔叔嬸嬸一家人給賣了,順當得要命。
裴志知道侯家情況比較特殊,家族關係非常複雜,既然能搞出侯宏昌那種完全沒有腦子的二世祖,培養出侯瑜這種心狠手辣膽比天大的主兒來也不奇怪。
“我答應你。”裴志彷彿下定什麼決心一樣,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後對侯瑜伸出手:“但是你得先把楚慈的地址寫給我,我起碼要確定他還活著。”
侯瑜一點遲疑也沒有,立刻摸出個記事本來刷刷寫下一個醫院地址,又寫了一個人名和電話,說這是醫院一個負責人的聯絡方式,跟侯瑜十幾年的老交情,口風很緊,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他,這樣就能繞過侯宏昌他們家的眼線。
裴志接過紙條,在掌心裡重重的握了一下。
侯瑜慢條斯理的收起金筆,說:“我勸你動作快一點,不僅僅是侯宏昌他們家人想要他的命,他自己大概也撐不了多久了。我聽我那個醫院的哥們兒說,他早就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保守治療還能活倆星期,超過一個月那就是奇蹟。”
裴志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沉聲道:“多謝你——我先走一步了。”
侯瑜點點頭,笑了一下。
裴志開啟包廂的門,一步跨出去,隨即反手緊緊帶上了門。
包廂正對著一條走廊,一邊是開向大街的外窗,一邊是掛著壁畫的牆壁。韓越靠在緊挨門邊的牆上,正低頭點起一隻煙,但是雙手有點發抖,打火機嚓的一聲沒點上。
裴志把紙條丟給他,緊接著頭也不偏一下的從他面前大步走過。
韓越連煙也不點了,立刻俯身撿起那張紙條:“——你真把它給我了?”
裴志悶頭大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猛地腳步一停。他回頭來盯著韓越,臉上表情彷彿冷笑一般,聲音卻非常的嘶啞低沉:“你知道嗎韓二,早知道我當年就不該去國外唸書,我應該跟你們幾個一道去混部隊的!”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簡直就像從牙關裡逼出來的一樣。
緊接著他一回頭,大步流星的走下樓梯,很快就消失在了茶社樓下的大門外。
56
重逢
那天早上開始起,任家遠的眼皮就一直跳。
任家遠心神不寧的吃了早飯,開車去醫院,一路上眼皮跳的越發厲害,簡直讓他焦躁不已。
小護士們今天也一樣嬌美可愛,嘻嘻哈哈的堵在辦公室門口跟任家遠打趣,要主任買小籠包請吃早飯。以往任家遠都會十分happy的跟她們一起鬧,今天卻完全提不起一點興致,相反還有點心煩意亂。
這種糟糕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午後,當任家遠從餐廳回來重新坐在辦公室桌前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