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她雖然知道一些相關資訊,能和約瑟夫神父聊得來,可那依舊是“禮貌性”的。和神職人員在一起交談,難道能侮辱他的信仰嗎?
“我也許可以送你一些書籍,上面記載著外來的佛教,是怎麼一步步融入我們國家的。”多看看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和唐武宗滅佛吧,宗教從來不曾在國家政治生活中佔據主流地位。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張角的五斗米教和近年猖獗的白蓮教,一個脫胎於道教、一個脫胎於佛教,可至始至終,宗教都不曾在國家歷史上佔據主要地位。
“好吧,好吧,也許是我白高興了。”約瑟夫神父神情暗淡,送上一個匣子道:“這裡的書信和信物我依舊交給你,我已經向我的同伴寫信,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他聯絡。”
“好的,我出生在泉州,也參與過海上貿易。我正需要交像你這樣的朋友,您是我瞭解外界的視窗,很高興我又開啟了另一扇。”
“這座院子我想留給我的同伴,京城的房屋的確不容易買到,但我可能不能親手交給他們了。我先託付給你,包括院子裡的東西,那些顏料、畫筆、三稜鏡和地球儀,都送給你吧。當然,還有小提琴!”約瑟夫神父指了指盒子,他把一切都託付給柳娘了。
“這是我一位船長朋友的信物,他的船隊叫遠海,如果在海上遇到困難,也可以向有這個標誌的船隊求助。”柳娘從荷包裡拿出一枚張順留給她的信物,“您離開了大明,也許此生不會再見,如果時間允許,我想為我們繪製一副肖像畫,你認為呢?”
“當然,也許我會留在大海里,可繪畫會一直流傳下去,讓後人知道我們,就像你說的。”約瑟夫神父調皮眨眼。
約瑟夫神父已經定好了七天之後出發,柳娘乾脆住在了他的宅子裡。反正現在新科進士們回鄉的回鄉、祭祖的祭祖,只有他這個假期長又不願意回鄉的人,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
柳娘快速畫好了兩人的合影肖像送給約瑟夫神父作紀念,又送給他許多中國繪畫用的筆墨紙硯和成品書畫,依依不捨的送走了他。
在京郊,柳娘又一次折下柳枝遞給朋友,前幾天她剛在這兒送走秦玉軍和花淵。
“我們曾經約定,請你在私密的宴會上,感受音樂的魅力。如今來不及了,只有我一個人向你展示我們國家人喜歡的音樂是什麼樣兒了。”柳娘拿出一隻長笛,婉轉的樂聲悠揚響起,清脆悅耳。有淡淡的哀傷,但更多是對前程的嚮往,對歸途的期許。
一曲吹罷,約瑟夫神父的馬車緩緩移動。
這是自己交往過的第一個外國人,真是捨不得呢!柳娘幽幽一嘆,這一別,此生應該不會再見了。
柳娘準備回去,一轉頭卻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裡?”柳娘驚訝問道,她身後不正是林峰嗎?
林峰挑眉道:“你一心顧著送那洋和尚,看得見誰啊?”
“又說怪話,你不聲不響的站在後面還有理了?”柳娘笑問,“怎麼來這兒了?送誰呢?”這是京郊有名的送別之地,臨近路旁的柳樹都被折禿了。
“沒誰。”林峰避而不答,轉移話題道:“就不興我是專門來堵你的?”
“堵我做什麼,又不欠你錢!”柳娘拉著林峰上了馬車,緩緩回城。
“你還在學武人的東西呢?”林峰問道,“看你剛剛上車那架勢,連馬凳都不用,一個健步就上來了。看著這胳膊也沒二兩肉,瘦的跟竹竿似的,怎麼還愛上習武了?”
林峰捏著柳孃的胳膊問道,“現在還每天早上起來亂跑呢?”
“什麼叫亂跑,我這是請教過佛家、道家和洋和尚總結出來的養身之法。清晨只是陽氣勃發之時,我活動身體,吸收陽氣,排出濁氣。每天堅持,神志清明,身體也健康。你看我考試這麼久,沒生過大病吧!這就證明有效!”
“聽你胡扯,看你這模樣誰敢信你康健。”林峰翻白眼道:“我說怎麼春闈之後就不見你,原來盡琢磨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啦?你若是沒事兒幹,就早些銷假上翰林院報到吧。人家那些離家近的,早就先去掙表現了。”
柳娘明白了,“你們散館試考完了?來,和我說說,考了第幾名?”
林峰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笑道:“不敢和探花郎爭鋒,區區第十,想必不在您眼中。”
“哈哈,好傢伙!進步不小!”柳娘一圈捶在林峰肩上的,當初選庶吉士的時候他可是倒數的。“磐石兄呢?他怎麼樣?”
“第二十一。”林峰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