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一把開啟柳孃的手,道:“別弄張了長衫,還能拿去賣呢!唉,這鴇母衣裳是賣不成了,城裡青/樓都有聯絡,一賣保準讓人抓住。虧了老孃拼著提高租金也沒留押金,不然虧大了。”
“不是,娘,你不給我,我穿什麼?”
“嗤——真以為咱們進城來讀書的啊,換粗布衣裳,去貧民巷先租個房子住下,再看以後怎麼過活。”黃氏嘲笑道:“聽說朝廷編魚鱗冊的正在辦事兒,說不定能混進去。”
柳娘蹲在地上,胳膊抱腿,講道理道:“娘,貧苦巷的確好混進去,可咱們三個都是女人,裡面魚龍混雜的,若是真有人起的歹心,光靠你一個可護不住咱們。還有草兒呢,這小胳膊小腿的,真出事兒也就是等死的命。”
黃氏問道:“那你想怎麼著?賣了草兒?”黃氏走的時候就是這樣打算的,到時憑她一身悍勇,也能護住柳娘和草兒。
“您忘了,我們還有銀子,越是貴的地方,越講究體面,至少官府明面上是不允許掠奪婦人、賣良為娼的。我還裝作讀書人,咱們選個高檔小院子先租下來,再說戶籍的事兒成不?”
黃氏也沒料到中途居然能有鉅額收入,這才一時沒想到,聽柳娘這麼一說她也反應過來了。“也是,找個要臉面的地方住下,也省的提心吊膽的。不過這府城物價貴,也不知咱手上的銀子能賃多久?”
黃氏有心鍛鍊柳娘,也不提醒她該提早打算的地方,笑著同意了。
柳娘終於給自己爭取到的穿趕緊長衫的機會,珍惜的把衣裳穿好,過了這麼些年,她也習慣了只穿裡衣,猶如不穿衣服一樣的羞恥,即便裡衣把四肢包裹得嚴嚴實實。
柳娘還頂著一臉黑灰呢,和長衫也不搭。柳娘牽著草兒,跟著黃氏到路邊水溝裡洗臉,黃氏洗乾淨她一臉的大紅,柳娘洗乾淨臉的同時,用劣質化妝品把耳洞和脖子遮掩起來。
爾後柳娘裝做來府城進學的小學生,黃氏和草兒就是她的老母親和妹妹,一行三人先走在街上看府城風土人情,隨意在路邊問了幾個路人,打聽府城房價,再去牙行具體租房、買房。
一打聽柳娘都嚇一跳,府城地段最好的二進小院,居然也就三百兩左右。柳娘身上的錢完全夠了啊,柳娘沒想到三百兩在民間購買力這樣巨大,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既然是這樣一筆鉅款,翰墨軒怎麼就讓她帶走了呢?還這樣客客氣氣的,一路上也沒遇到刁難?難不成拿自己抱的假名等在府學嗎?若是沒等到自己,會不會暗中調查,回來討要?
柳娘慌忙問黃氏,黃氏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樣,老孃還以為你知道呢!這翰墨軒是咱們閩南最大的書鋪,四百兩對咱們來說是一輩子都摸不著的鉅款,對人家來說就是金山腳下的一塊石頭。不過出門在外小心些是應該的,咱們把銀子洗一洗再用!”
“怎麼洗?”柳娘好奇,難道在幾百年前就有了洗/錢的“關榮傳統”?
“拿銀子投了海客的船,那些海上跑商的人物,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算是翰墨軒也別想找他們的麻煩。到時候銀子過了一道手,回來就是乾乾淨淨的。”黃氏笑道。
“那就去投吧!”柳娘著急道,這個地方十分沒有安全感,柳娘迫不及待想要一個合法身份,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黃氏笑嘻嘻豎起兩個指頭:“第一,你沒門路。是個人都知道海客賺錢,可人家憑什麼分你一杯羹啊。再說,有賺的就有賠的,若是一場風浪捲過來,全賠了也不是不可能。你怎麼知道誰賺誰賠?第二,銀子拿去洗了,咱就沒買房子的錢了,只能租。我身上現在還有五兩銀子的老本,當衣裳的銀子一路上都用得差不多了。說來說去,咱們還是回去住貧民巷的好。”
“先用那五兩銀子賃房子住吧,不去貧民巷。我能擺攤寫字,能找養活你們的事兒來幹。去貧民巷太危險了,寧可謹慎些。”柳娘片刻之間定下主意,“銀子先放著不動,等打聽好了,再去洗白。”
黃氏撇撇嘴,道:“隨你吧!”
柳娘看的好笑,黃氏肯定有別的好主意能解目前困境,可惜自己主意堅定,到讓她沒了發揮的餘地。
柳娘笑著走上前,殷勤請她到路邊賣餛飩的小攤上坐了,她們也該吃午飯了。柳娘一口一口孃的叫的親熱,又是倒茶送水,又是軟語奉承,看的攤子老闆也讚道:“妹子好福氣,看你兒子多孝順啊!”
柳娘立刻介面道:“阿叔謬讚了,當兒子的孝敬親孃不是應該的嗎?麻煩您,來兩碗大餛飩,給我妹妹拿個小碗,我們